夜幕低垂,竹林簌簌。
一抹白影,一直在景休住处,徘徊不定,来回的走动。
“进来吧!”
花烟闻言,神情一怔,踌躇着推开了房门。
看到国师身姿清贯修长,丰姿如仪,站在书桌前,正在画画。
花烟悄悄的关上房门,恭恭敬敬的双膝跪地磕头,恭敬的道:“弟子花烟,拜见师父。”
茶几上的烛台火苗摇曳飘摇,映照在景休难以捉摸的脸颊上。
良久之后,花烟后背都浸上了汗珠,景休才开口:“起来吧!”
花烟并未起身,欲言又止的看着景休。
景休手提毛笔作画,神态一派淡然,似是在欣赏自己所做之画,半晌,淡淡道:
“你我多久没见了?”
花烟赶紧回道:“回禀师父,有二万二千三百一十四年了。”她一直都记得呢。
“我算不得是你的师父,不过是凡间偶遇,指点了你一番。”景休又在自己的画作上添了几笔,似乎不太满意。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救弟子脱苦海,点化授业之恩,弟子永世不忘。”花烟面色焦急。
景休淡淡一笑,“永世不忘吗?”
“是。”
景休抬头,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花烟,“那你今夜来此,为了什么?”
花烟闻言一滞,想了想,说道,“师父,那日在大殿上,弟子听宝青公主说“不怕灵汐知道真相,来找你报仇吗”。”
景休嘴角噙着一丝笑容:“然后呢?”
花烟垂眸不敢去看景休的目光,纠结的低声说道,“弟子想知道,真相是什么?灵汐那样善良的人,与师父你情谊深厚。那有什么事,是她绝不会原谅的,是宝青公主能拿来当成威胁你的筹码的,会不会……会不会……”不会是师父做的!
花烟精神紧绷着,殿内落针可闻,寂静无声,许久,景休握了一下手中的笔,看向花烟:“你没猜错。”
花烟猛地看到了景休的眸子,漆黑如墨的双眸,似是在寒潭中的冷:
“什、什么?”
花烟不可思议的看着景休。
景休幽幽笑道:“我说你没猜错。是我!”
花烟脑袋翁的一下,怔怔的望着景休,不敢相信:“为,为什么?”
景休不语。
花烟精神有些崩溃,声音大了几分:“弟子不明白!师父为何要这样做。”
“我不杀她她便杀我,自保罢了。”景休语气淡淡。
花烟愣了片刻,不愿相信的摇了摇头,喃喃道:“不会的,师父不是那样的人,您慈悲宽容,胸怀坦荡,弟子了解您的,当年弟子在深宫之中受人欺负,心起杀念险些酿成大祸。是您将弟子救了出来,引我修行,教我明理。这些年来师父的教诲,弟子一直铭记于心,若这些当真是您做的,您当年怎会救我,怎会——”
“说与做终究是两码事,至于救你……知道什么叫做日行一善吗?”景休似有怜悯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他这辈子发的善心不多。
花烟瞠目结舌的望着景休,仿佛做了一场大梦,呆滞的跪在那里。
“还有事吗?”景休垂眸,看着自己刚画好的兰花,眉头一皱。
“没有了。”花烟喉咙一紧,连师父都喊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