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叶朔被捕会这么简单。之前他以祁焉的身份作威胁,迫使叶宗抹平了多年的犯罪证据。那以后,抓叶朔的把柄变得尤为困难。
贺欣出现之前,没人知道叶朔的那栋私宅,更没人知道,他所有见不得光的账册和交易记录,全部以最原始、最稳妥的纸质形式,锁在那里的保险箱中。单单贺欣顺手抽出的那一册,就足以让他的余生在监狱里度过。
叶沂赶到医院的时候,叶宗笔直地立在监护室门口。白炽灯灼灼的光线从头顶洒下,将他的脸映得惨白,却又有点模糊。
“二哥!”叶沂奔上前去,“贺欣她怎么样?”
监护室安然静谧,而叶宗眼前,惨烈的场景挥之不去。阴暗的房间,灼烧的烟头,带血的绳索,女孩赤~裸而伤痕累累的身体。他不是罪魁祸首,却是半个帮凶。如果当初,他没有向贺欣请求过帮助,她不会回去。叶朔迟早会忘了她,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墨色的瞳仁深处一片荒芜:“医生说,没有性命之忧。”
叶沂听懂了这话的意思。不会死,会很痛苦。她握住叶宗的手臂:“二哥,这不是你的错。你当初只希望贺欣提供口供,并没想到她会回去找叶朔。害她的人不是你,你不要过分自责。”
“把她变成这样的不是我,可她变成这样是因为我。”叶宗淡声说,“小妹,我原本以为,即使不再做医生,我也能做个凡人。可现在我和叶朔已经没区别了,一样面目可憎。”
“二哥……”
“好了。”叶宗敛了眸色,“警局那边怎么说?”
“账本上的信息很清楚,刚才警官随意核实了几个,就牵出好多重大线索。叶朔不可能再出来了。”
“祁焉那里呢,有什么消息?”
叶沂吸了口气:“已经确认了,韩邵成今晚有一批货从泰国进来,水路,他和货在一起。”
叶宗陡然抬眼,幽黑的眼底漩涡翻滚:“今晚?”
“对,今晚。”
“那就今晚。”他微微昂头,眸色坚定,“不能再拖了。叶朔说过,他手里祁焉的信息复制了很多份,放在不同的亲信手里。他一旦出事,马上会有人通知韩邵成。只希望韩邵成人在船上,不能立刻收到消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活着上岸。”
“但他们上岸的时间地点还没摸清。祁焉一直再查,但没有头绪。得不到准确信息,就没法让警方布置警力。”
“这样不行,我联系他。要干掉韩邵成,只能靠措手不及。一旦他有所准备,就太危险了。”
垂眸沉默半晌,叶宗掏出手机:“季承,我们在第一医院。你来把叶沂接走,多带点人来。”
“二哥!”叶沂捉住他的袖子,“你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挂了电话,叶宗摸摸她的头顶,“你老实和季承呆在一起,等我消息。”
“不行!,我不走!”
“你留下能干什么?”叶宗拂开她的手,“你用不着操心我,要操心也该操心祁焉,韩邵成的事只能由他来办,连我都使不上力。”
叶沂还想辩驳,叶宗却转过身,留给她一个背影:“有脑子的话就该听我的。你平安无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
最后,叶沂一步三回头地被季承架出了医院。所有变故叶宗都告诉了季承,他听了以后没什么反应,只说:“叶沂交给我。”
上车以后,季承安静地看文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只是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不经意摩挲她的掌心。
“我没事。”叶沂反手捏捏他,“别安慰我。”
“好吧。”季承合上文件,“那你来安慰安慰我。”
“你好端端的干嘛让人安慰?”
季承端了下坐姿,黑眸眯了起来:“祁焉、叶朔、韩邵成,当时叶宗转走那二十亿,这才是背后的隐情。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一直没告诉我?”
“我该什么时候告诉你?”叶沂反问,“离婚的时候?离都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况且,祁焉的身份,叶宗连我都瞒着。韩邵成穷凶极恶,一旦事情暴露,知道真相的人一个也活不成。叶宗是想保住你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