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门的冲突在张绣和黄叙的加入后,很快平息下来。这支生力军,不单是缓解了长安军在营口抵抗的压力,更是改变了群龙无首的局面,有他二人调度指挥,原本四散各自为战的兵马进退有方,连蔡瑁、张允二人都从角落狼狈而出,汇至一处反攻而上。
又过一会儿,庞德与徐晃二将拍马杀来,在作为箭头的夏侯惇濒死被抢救走后,剩余下来的曹营士兵失了锐气,根本招架不住。而先时熊熊燃烧的火圈,此时反而成了他们脖子上套着的夺命绳索,无处可退,性命难逃,渐渐被长安兵马淹没,随后悄然无息。
一番酣战,张绣身上已是被汗水浸的湿透,好在他早前就歇息了半晌,此时汗津津的冒着热气,酒气随同着排出,倒真个清醒了不少。而若是有人愿意来舔尝下他的汗水,怕不是还有三分的酒味儿。
张绣将金枪杵在地上,抹了一把脸上温热的鲜血与汗水,看着身边带着悲痛神色收拾遗体打扫战场的将士,默默流下泪来,随后握拳恨道:
“今日我等摆下酒宴,杯来盏往,酩酊而醉,好不酣畅,谁曾想竟被夏侯敦这厮瞄了空,挥兵袭营,令营中弟兄枉死,思来想去,皆是我的错。我有负军师之托,汗颜之至!”
黄叙戎马半生,自知军中饮酒本是大忌,但他初来乍到,又是戴罪立功之身,未曾多劝,甚至还连带着被甘宁灌了不少酒水,此时回过神来,看着远处还在奔波灭火的将士,捂额叹息道:
“锦荣说的不错,是我等的错,连累了这些将士。”
如文聘、韩德几人在旁,闻言也是垂首自惭。见得今日惨状,莫说日后行军,总平日里也不愿多饮酒了。酒虽好,切莫贪杯啊。
张绣垂头丧气了一会儿,回忆起这场夜袭战,突然道:
“夏侯惇今日以伤体袭营,可称勇字,但我细想来,真是疑点重重。诸位也知,我等先时在函谷关下三番五次邀战,夏侯惇如何反应不得而知,曹仁都是高挂免战牌,不论卖出多大的破绽,丝毫未曾上当,大有要死守到底的样子。何以今夜我等一时松懈,便被他夜袭本营,来势汹汹,真个就像早就谋划好了一般。”
徐晃沉着道:
“放火、断水、夜袭,这倒也寻常,只是他做的这般快,还是营中有奸细知晓我军一举一动,早就向关内通报了消息。而今夜夏侯惇兵马虽急,却不甚多,我猜测是曹仁一向稳重,纵然同意夏侯惇袭营,也只是允了他少许精兵,三军仍在关内防范,否则他与奸细里应外合,多面夹攻,我军死伤还要惨重十倍。”
众将皆以为然,左右对视之下,都言许久未见过李堪梁兴二人,顿时醒悟。
庞德愤恨道:
“想不到叛主逆贼,竟又做出了卖主的勾当!”
文聘忽然面色古怪道:
“敌兵已退,想来李堪二人也早已逃之夭夭。我倒觉得还有一事奇怪。诸位也知,早在宛城,夏侯惇曾被黄将军一箭射瞎左眼,重伤垂死,奄奄一息。函谷关下,他却生龙活虎的出城冲杀,最后被甘将军再度打入濒死状态。可方才我与老韩齐攻,便觉夏侯惇气力深长,架势威猛,虽眼罩影响了视野,一枪一式仍不失威力,浑不似前些时日受过重伤的。若非他左眼眼罩醒目,我倒真要以为他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了!”
黄叙抚摸着手中万石弓,迟疑道:
“我看他今日动作,确实比先前迟滞了不少,料想确实是重伤未愈,但伤筋动骨需得百日将养,甘将军武勇无双,被他铁戟斩中,少说也得是胸腹筋骨尽断,内脏震伤,就算他习武有成,身体恢复能力远超常人,也万万不可能有这般快。看来,曹营中有神医相助,而且他医术之绝妙,当真是骇人听闻。”
庞德道:
“三兄弟也好,神医也罢,下回叫夏侯惇遇上我来,便将他连头带脚劈成两半,倒看他如何医治去?不过,敌兵既已退,何以迟迟不见甘宁将军?”
张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