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杰满头大汗地将今天的第一车铜币送到钱庄,早就等在那里的人们马上围过来,一起来为他整理点数。方子杰用衣袖擦了把脸上的汗,里外望了望,却没有见到姐姐方子箐,便向忙着串钱的常富贵问道:“常总管,我姐姐那去了?”
常富贵道:“听说少奶奶今天有点不舒服,到现在也没过来,也许下午能来。”
方子杰心凉下来,看来今天还得拉车了。
常富贵似乎明白方子杰心中的不快,笑道:“方少爷,你向东家借钱还要我们这么多人帮着呢,现在家里能来的全在这里了,就是为了少爷能早一天把钱拿走。”
方子杰冷笑了道:“什么能来的都在了,我明明看到院子里有两个女孩在玩,她们怎么没来?”
常富贵愣了一愣,终于明白过来,笑道:“你说的是匙家姐妹呀,她们可是你姐夫的干妹妹,也是主子身份,不要说是我,就是你姐姐也不敢把她们当下人用。”
方子杰心中暗道:“舌头在你们嘴里,怎么讲都由你们好了。”他不再多言,拉了车向孟家后院去了。用麻袋将三袋铜钱倒在车上,方子杰坐在阴凉处歇了好久。从昨天开始,他的身上就象散了架一样,那里都是酸疼酸疼的。这也难怪,一个富家子弟,从小便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里受过这份苦难,方子杰不由得在心里又将孟飞龙骂个不停。
骂归骂,人到矮檐下总是要低头,车还是要拉地。方子杰拉着车出了孟家,刚向前走不多远,就听身后有人嚷道:“走不走嘛?不走让路了。”
方子杰知道自己走得慢,忙把车拉到道边,让出路来。从后面赶过来一辆车,车上装着满满的货物,看样子很是不轻,拉车的是个中年人,拉着一车的东西看起来满不当回事。也许是对方子杰吃力的样子感到好奇,中年汉子到了方子杰身边,仔细将他的打量了几眼,笑道:“你这后生,才只拉得三小袋东西,怎么就走不动了,你拉得是黄金不曾?”
方子杰公子哥出身,平日里那里把这些出苦力的下人们看在眼里,便理也不去理他,专心地拉着自己的车。那汉子见人家不理自己,也就没趣地拉车走人,可能是心里不平吧,他拉车的动作大了些,车上本来就装得满,这他一抖就有一包东西掉下来,正好落在方子杰的面前,还差一点将他绊倒。前面的汉子停下要装车,方子杰的路被拦下走不了,两人都停了下来。方子杰正好也累了,干脆就放下车在当地歇下来。
那汉子把车停好,重新将东西装在车上,见到方子杰歇着不走,也就在一旁坐下,笑着问:“老弟怎么看都不象个苦力人,没做过什么活吧?”
方子杰突然间有了想和这人聊聊的想法,便问:“我是什么人难道你也能看得出来?”
那汉子冷笑了一声,点起旱烟吸着,道:“就你那拉车的架式,做一天活儿还不把人累死。”
方子杰听了这话并不生气,反道好奇地问:“你是专做拉车这活儿的?”
那汉子摇头道:“只要能挣钱,什么活儿我都做,只是现在拉车的活儿做得多些。”
“那你拉一天的车能挣到多少银子?”
“银子?”那汉子惊奇地望了方子杰,摇头道:“我这样没日没夜的做,一年下来也挣不来几十两银子,你以为银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那么容易?”
方子杰不知道为了什么,脸上居然有点红,他低了头不再吭声。那汉子笑着问:“后生子,你这样拉了车一天又能挣到多少钱?够饭钱么?”听口气显然是嘲笑于他。
方子杰有些赌气地道:“我拉得回多少,就能挣多少,总是比你强。”
那汉子听方子杰说得嘴硬,生气地起了身,道:“本事不大口气不小,我来看看你拉的什么,难道真的是金子么?”说话间将一只口袋提了起来,似乎感到里面的东西不对,那汉子脸上神情一变,两手轻轻一撑,麻袋的口绳便断了开来。望着整袋的铜钱,那汉子呆在了那里,随即便是一副贪婪的神色。
方子杰感到事情不妙,忙起身冲过去想夺回麻袋,却被那人**一推,退出几步倒在了地上。那汉子将麻袋扛在肩上,起身便想跑开,这时候却听得身后一声怒呵:“我家的东西你也难抢,好大的胆子!”
方子杰与那汉子一起向说话的位置望过去,一个美比天仙的人冷笑着站在了那里。这人方子杰不认识,那汉子却是认识的,他一步也不敢移动,手上一松,身上的麻袋从背上溜到了地上,突然间似乎反应了过来,那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如鸡啄米一样,口中求道:“三会主,小人不知道东西是孟家的,以后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