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供词里对你在端午节谋反一事都说清楚了,本官不再问了,只是你在最后说,捻首张宗禹放跑张皮绠,不是为了看在其叔侄亲情的份上让他逃命,而是另有企图,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张家河欲言又止。“原来我是这么说着的。可那都是被他们挎打得没办法了。神志也不清醒了,才胡说八道的。”
“混账,你想戏弄本官吗?”孙有成一拍桌子发了火。
张家河被吓了一跳。但瞬时间又平静下来,说:“孙大人。我可不敢戏弄你大老爷呀,我的确是糊涂了,瞎说的,他们就当真了。”
孙有成见张家河还坚持这样说,心里打了个忽悠:难道这傢伙当初真地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吗?若是这样,这半个月的活计是白做了。但他从张家河那紧皱的眉头里,发现他正动着脑筋,这说明他心里必定有很重的心事,于是,他断定张家河心里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说是吧?好,你不要以为在马大圩子有刑法,在我刑部大堂就没有刑法了,是不是想尝尝刑部大堂的滋味?比马大圩子的哪个新鲜?”
“不是呀,孙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张宗禹放张皮绠是为了啥了,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真知道,哪个王八儿不对你说吧。”
“奸刁歹诈之人,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会认账的。来呀,大刑伺侯!”
一声令下,两位看守就将张家河拖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听到张家河惨叫不止的声音从刑训室传来,只听他哭着说:“好了好了,别日弄我了,我招,我招。”
两位看守拖着遍体鳞伤的张家河从刑训室里走出来,回到审训室。
见张家河服软了,孙有成暗自高兴。
“张家河,你这是何苦呢?你先前若是老老实实地把话讲完了,哪能受这份子罪?我说的话哪一句不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听呢?”
张家河说:“孙大人,啥话都别说了,我招就是了。只是你得允我一个请求。”
孙有民成说:“好,你说吧,啥请求,只要是本官能办到的,别说是一个请求,就是十个,本官也答应你。”
“我的请求不高,我只要让我梁王行个大礼就行。”
“那好办,手足之劳的事,只是你这个大礼怎么行法?你的梁王是死是活本官也不知道。”
“梁王他没死,他还活着,你写上梁王张宗禹五个大字,放在你坐的正中位置,我对着他行个三拜九磕,算我死了也安心了。”
孙有成想,这傢伙想啥坏脑筋?让反贼坐在我的大堂上,这不是犯上吗?若是让人抓了把柄,岂不是吃不完兜着走?可若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不开口,案子就审不下去。又想想,也不怕,不就是逢场作戏吗?为了大清的基业,施个小小的伎俩也不会没有人理解。于是,孙有成就提笔写下“梁王张宗禹”五个大字,摆在书案之上,孙有成吩咐左右离步,让张家河对张宗禹施大礼。
布置停当了,张家河说了声谢谢孙大人。接着,就对着张宗禹进行了二十四拜,说:“梁王在上,跟随你十数年来,你待我如同亲生。可天道不容,咱捻子还是被灭了。如今,捻军散了,你不在是我们的梁王了,你就容我走我自己的路吧。梁王,我对不住您了。”
拜罢,张家河哭成一团。
孙有成等着,又吩咐下人给他递上热毛巾,擦干净了脸,渐渐地让他情绪冷静下来。
不一会儿,张家河心情平静了,平平静静地对孙有成说:“谢谢孙大人,让我了却了这份心愿,有啥话你就问吧,我竹筒倒豆子。一个字不留。”
孙有成说:“好,好,只要你如实招供,啥话都好说。你招了供就是帮了本官的忙。本官也是人呀,哪有不照应之理?我想问你,你在马大圩子都招了张宗禹放张皮绠走,另有企图。不愿意向看押你的官员讲,要到京城来,来了之后怎么又变掛了呢?”
“你问得对,猪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我的反常之态。但你要问我为什么这样,那是因为我觉得我就是招了,保了活命,我的最终目的不能实现了。”
“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目的?”
“这话说起来长,你得从另一个话头问起。”
“哪个话头?”
“张宗禹为什么让张皮绠先走一步。”
“那你说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