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深吸了口气,抬起脸,镇定地看着他:“我心里有人,你心里有我,我无法抹掉你的心思,你也无法剔除我心里的念想,你我已经错过了。”
他很急切,连带着气息也愈发紊乱,“我始终等你,等你回头。”
她苦笑:“若我始终不回头呢?”
“那便一直等,天荒地老,死也无悔!阿衍…”他的头压得越来越低,“让我留在你身边!”
“即使我心里有了人?”
“一切都还未成定数不是吗?”
西楼的气息在鼻尖徘徊,彷若漫山茶叶纷飞起,随着山风,倾入五脏。
苏衍躲开他的目光,心中千丝万缕乱成一团。若说对西楼没有情谊那是假的,但若说等同于对左卿,却并非是,她一直将这份感情当作是蓝颜知己,换心的至交!
可是现在,当左卿对她只剩下冷言冷语,对于西楼的真心实意,她却实在不忍心再次拒绝,更加无法视而不见。
不间断的冷风从宫门涌来,苏衍将额前长发别到耳后,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再镇定:“西楼,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心里有了别人,你也知道。但是师父说的对,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我怕是强求不来。”说到此处,她的心情逐渐平稳,复又道,“情爱这个东西,本就没有缘由对错,我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彻底忘记他,你还不放弃吗?”
他心里已有了答案。他等了很久,明知总有一日能心想事成,而当心事总算落了定,原来他的心,也会如此快乐。
他将她拥入怀,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停在肩胛骨上,温柔摩挲:“我会对你好,会让你忘记他的。”
西楼的衣衫夹带着丝丝香味,很熟悉,很温暖,她不禁想到了师父。苏衍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项,将全部交托给他。
有一个声音在胸膛回响,悲怆的,无奈的:苏衍,不要辜负了他。
“王爷,我去杀了他!”
“他没有恶意。”
“但是他却是有目的而来,您所看到的一切,他都在演戏,包括那个左卿也在演戏,阿衍被蒙在鼓里,我们得救她!”
“总归是燕国二公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妄动,静观其变吧。”
“但现在却是他们在步步紧逼,试图利用阿衍逼您协助他们!王爷,一个左卿不可怕,可怕的是再加上一个王室贵族,强强联手之下,必有摧枯拉朽之势!我们观望得太久了,已经很被动,若再不先发制人,恐留下后患!”
“起初我还奇怪他左卿去哪儿来的胆量敢独身一人来报仇,如今看来,暗中推波助澜之人早已安插在各处。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厉害,连燕国王室都牵扯了进来,看这势头他是万事俱备,要准备动手了。苏溟,你说他何时会来找我?”
苏溟急道:“左卿身负家仇,是个极危险的人物,不管他要做什么,只要威胁到歌家,我苏溟绝不答应!王爷,您为何还要等?等到阿衍出了事,就晚了!”
歌政笑他:“说到底你还是担心苏衍。”
苏溟顿时心慌意乱,急忙低下头。
“你放心,他是我歌政的女儿,我不会害她。左卿虽然不择手段,但他是玄家后人,他不会毁了家族名声,复仇,他不会用无辜人的性命来完成。”他突然叹息,踱步到西面城角,遥望太阳西沉,“九年前的罪孽,终于要重见光明了,可是我的苦,又何时能偿还?那些死去的人,被污蔑的事实,又何时能平反?”
他似乎是太激动,引起一阵咳嗽,顿时大汗淋漓,“苏溟,这件事我不放心交给别人,你亲自去调查,把这件事再好好查清楚,别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苏溟想过去扶住他,却被他拦开。急忙拱手道:“王爷放心,苏溟必会完成任务。”他抬起头,双目隐隐担忧,“只是阿衍她…”
歌政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既然他想利用苏衍接近我,那就如他所愿,剩下的事等两方正式见面后,再做安排。”
苏溟转头望向宫门,剑眉紧蹙,双手迅速握成拳头,一拳砸在城墙上。
他现在唯一担忧的只有苏衍的安危,在这棋局里,阿衍不过是一枚棋子,每一步都在下棋之人的手中,若有一日棋子失去了它的利益,连死都被安排妥当,若不及时挽救,等到了那一日,怕是无力回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