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你说的这位女子我没听过,你找错地方了。”
“那老先生可有听闻附近可有女子失踪,或许我姐姐也在其中,若能告知,晚辈就是当牛做马也愿意!”
老头儿佝偻着背,回过头盯着他们:“我最后说一遍,这闹市不是你等逗留之地,若想活得长久些,赶紧滚!”
话音落,周遭陷入了黑暗,突然有很多双手推来,将他们赶出了青楼。
“什么怪老头,这青楼也怪,乌漆麻黑的,跟阴曹地府似的,”杨琏奋力扯下缠在身上的丝带,啐了一声,“我们赶紧回吧,这地儿,古怪!”
“确实,”苏衍站在青楼门外,环顾着四周的建筑,不由得心生恐惧,她赶紧拉起他兄弟二人往外头走,杨琏说此处古怪也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苏先生竟然当了真,连忙拽着她说:“苏先生,青楼是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那老头肯定是知道实情的,他越是那样古怪,就越是可疑,我们不该现在放弃呀!”苏衍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一路奔走,直到离开了闹市,才放心地松开了他们的手,扶着冗长街入口的牌坊柱子,大口喘着气。杨琏一脸不悦的瞧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没想到首先开口的是王炎:“苏先生是发现了什么吧,如此慌张,定是要人命的发现。”
“方才,我看见有几个男子,一共有五个,在我们刚进青楼时便已出现,我们离开时他们又出现在不同的位置,不管是着装还是那一脸的杀气,绝对不是普通百姓,那就一定是谈岑的人了!”
“苏先生的意思是,我们被谈岑盯上了?”
“在我们穿成这样走进闹市的时候,应该就暴露了。”
杨琏惊得跳脚:“这下惨了,前无出路,后有追兵,我们是不是要被灭口?我才刚去刑部报道,我还没立功绩呢!”
“行了!”王炎喝止,“不过是被发现罢了,他们又不认识我们,你忘了,苏先生易了容,我们俩乔装打扮,又是生面孔,谁认识!”
“你可真自信,你想想,他们既已怀疑了我们,便会加倍警惕,我们如何再回去查案?!”
“我虽然有守颜珠,但只能易容一张脸,且每次都是同一张,无法更改其他样貌,所以,恐怕没有第二次机会了……”苏衍气馁地说。
“苏先生怕是不知世上还有一种只需以笔就能改头换面的奇门之术吧?”
“何为奇门之术?”王炎的话让苏衍脑中浮现一抹亮色,顿时重燃了希望。
“苏先生再等上几日,一来,是等敌人放松警惕,二来,我得去拜访一位友人,她精通此术,就是脾气古怪,我需要几日时间。”
“好好好,”苏衍喜出望外,“能不能二进闹市,且看你的了!”
青楼,火烛重新点燃,两层的空间顿时亮如白昼,过道上的老头儿还在那儿站着。过了许久,一个声音从外头传来,那仆人跪伏在地,禀报说:“苏衍三人已经安全离开,主人放心。”
老头儿缓缓转过身,两个肩膀突然耸动起来,身上的毛毡剧烈起伏,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紧接着,那张皱巴巴的脸也开始扭曲变形,从下巴开始往外翘起,然后是嘴唇、鼻子,最后连同一头的银发一齐剥落。
老头儿撑开毛毡,露出一件蓝灰相间的袍子,他缓慢直起身板,用手搓动着脸,有一层金色粉末从指缝流出。
仆人目瞪口呆地看完了整个过程,吓的瑟瑟发抖,在看到主人放下手掌,那双眼睛正要露出时,慌忙又伏下了头。仆人总觉得奇怪,青楼开了十多年,从未见过这里的主子,怎么今日突然出现,却是以易容视人,奇怪,太奇怪了!
他抬起一点点头,从纵横交错的木道之间看清了那张脸,那是一张十分俊朗的脸,毫无沟壑,英气勃发,那些金色粉末还残留在发间,想来,应该是粘合人皮面具的东西。
上头的人似乎并未在意仆人异样的眼神,他只是静静地瞧着仆人,瞧着这个为青楼尽心尽力十多年的忠仆,好像,自己从未在他面前显露过易容术,也从未让他见过真容。自己可真是对他不起。
他蹬地而起,在木道之间跳跃,稳稳落在仆人面前。仆人吓得往后摔倒,慌忙蹬腿倒退,一双眼却好似着了魔一样,自从看清主人真容,便再也移不开一寸,那双眼中有惊讶,有欣喜,最后的最后,全归为坚定。
“十年了吧,快十一年了,当初我走的时候不告而别,只留了封信,吩咐你经营好青楼,我也是抱着侥幸的心试一试,没想到你竟真的将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主人使命,小人必达!”
“你在这儿待的太久了,该换个地方生活了,”他温柔地扬起嘴角,像个兄长一样凝视着他,“等风波平息,把这里卖了,拿着钱离开容国,去楚国也好赵国也罢,总之离开是非之地,也算是我对你的报答。”
仆人骤然紧张起来,急忙询问:“主人不要我了?!”
“你我本就是萍水相逢,我不过救了你一次,你却用十一年报答,我承受不起,唯有将青楼赠送,才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