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帝不满的看了伏在地上的人一眼,起身走到门外,回头警告:“本无关紧要之事,大可以让书院自行解决,你却贸然上报,竟还听信谣言,将此事闹大!如今可好,牵扯进了长孙家,闹得满城风雨!梁鸾,你记着,今日朕暂且治你失职之罪,若再有下回,朕一视同仁!”
“罪臣失察,本该万死,陛下隆恩,罪臣感激涕零!”
梁鸾稍稍抬起头,殿门处只剩下太监站着,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正要离开,承恩公公突然转回,严肃的对他道:“陛下还说,大人您动用私刑,屈打成招,是大忌!陛下赏你八十板子,您自个儿去玄廷领罚吧。”
梁鸾一听,摊在了地上,心中绝望。
回去后,梁鸾闭门谢客整整三日。
这三日,墨斐气得不轻,一封封信函送去梁府,皆是质问之言。梁鸾不敢说真话,同时打听到长孙家没有喊冤去,陛下也有心将此事压下去,便放心大胆的回信说是罪状被盗,长孙越发现了端倪,因此拒不认罪。而陛下限期已到,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自己不得不放人云云。墨斐并没有怀疑,他对这个贤弟还是非常信任。
“大人,您还在看这根骨头,有什么好看的,阴森森的!”砚生抱怨道。
左卿没有回应,一直盯着骨头若有所思。
“查到了,为何还不出手?”西楼摇着折扇走进来,“左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
左卿放下骨头,请他入座。西楼看了眼骨头,又往房间内看了一圈,问:“你就这样把骸骨放在这儿?”
“若我物归原主,我是达成了目的,可是她,却从此不得安宁。”
“你有大局,不应该禁锢于个人。”
“牵扯的人太多了…”
西楼放下扇子,定睛看他:“左卿,优柔寡断不是你的个性,我们不能停在梁鸾这件事上,必须继续往下走,这是一个好时机!”
左卿低垂的眉似乎被压迫着,早已心神疲惫。
束幽堂,梁绮罗已经很久没来上课,大家都想忘记那件事,但每当瞧见那空着的位子,便又忍不住回忆起来。
梁绮罗向来孤僻,同徐子涯一样,是学堂里的双煞,可是她向来安分守己,怎么就突然跳起来,学生们都想不明白。
徐子涯靠着书案,眼睛盯着那张空位,一连几天都没心思。
梁府,绿树丛荫下的瓦片屋顶闪着青色光芒,虫子聒噪不停,显得有些昏昏欲睡。院子里的下人全都趴在南面的房门外偷听。
突然一声脆响的巴掌声传出来,下人们立即闪开,佯装干活。
”绮罗啊,为父对你寄予厚望,你怎么就给办砸了?”
梁绮罗的下巴被梁鸾捏在手里,她盯着他,却丝毫没有恐惧,只有深不见底的空洞。梁鸾见她这幅不为所动的表情顿时来了火,仿佛要捏碎手里的木偶。
“我费尽心思,真的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不,我不该怨你,左右都是要失败的,你去长孙家通风报信也没什么影响,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梁绮罗皱起眉,仍是一声不吭。
梁鸾突然激动起来,一双眼睛犹如恶狼:“十年前,我应该连你一块儿杀了,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白养你了十年!”
他将她拎起,扔在食案上,乒乒乓乓的碗碎声在房间里不断,外头的下人再次聚拢,好奇地的偷听里头的响动。
管家冲过去,小声呵斥他们离开,离开时却下意识去看了眼门缝中的画面,连忙避开目光。
晌午后,梁府的下人们还在偷偷拿着上午发生的事做谈资,正说到激情处,红漆大门那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一声盖过一声,急促猛烈,下人们急的又去通报又去张望。半天,梁鸾才姗姗而来,命人开门,笑吟吟的候在门口,不等苏衍发问,便问:“苏先生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苏衍不悦地看着他,心里忍不住咒骂:你个阴险小人,拿我做刀!不过只是一想罢了,立马换了脸,对他恭敬的行礼:“几日不见绮罗来束幽堂,我心里担心,特来询问,不知大人可否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