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籍虽然得了刘表的授权来讨要荆南、参与谈判,但他毕竟没有最终的决策权。
他自认为已经竭尽所能,为刘表谈到了一个尽可能好的条件后,也就带着刘备诸葛亮的回复,去襄阳复命了。
走之前,刘备当然还要挽留宴请他几日,让他缓解一下旅途疲乏、往返奔波的劳顿,所以伊籍直到七月十四才离开。
回程得走汉水逆流而上,路上在途时间得比来的时候再加两天,抵达襄阳已是七月二十一。
伊籍不辞辛劳,也等不及回去歇息一夜,当天下午就求见了刘表,把自己谈回来的条件和盘托出:
“主公,车骑将军说长沙城至今尚未攻破,而且长沙郡民风彪悍,十余年中多次出现叛汉逆贼,必须以雷霆手段治理,所以他希望将来以湘水为界,长沙郡就由他派人全权治理,以免再出现贼情、糜烂周边。
不过,车骑将军听从了孔明的劝谏,愿意把武陵、零陵两郡的太守任命权交给主公,两郡内还有若干县令出缺,也可由主公任命,只是不许带外地兵马上任,只能在当地重新招募郡兵。
理由是车骑将军也需要安抚归降者的人心,不能出卖与他并肩作战过的归义者,让李严、董和等人不必担心将来被清算。我已据理力争,但实在无法消弭对方的这层担忧,只能如此答应。”
双方的谈判条款,肯定还有很多细节,伊籍一时也不及全部赘述,只是挑重点跟刘表拉了一下提纲,然后再慢慢解读。
刘表听完后,当然也看出其中问题了:“只给我湘西二郡的任命权还只许单骑上任那不是一到当地就被刘备架空了能管得到什么事儿”
刘表自己就是单骑上任的受害者,他最清楚一个毫无兵权根基的人空降到地方上,有多么难展开工作。
他都当十年荆州牧了,仍然被蒯家和蔡家影响着。他如今的所有决策看似自主,但都有一个额外的大前提,那就是不能损害蒯、蔡两家的利益。
伊籍也很为难,帮着设身处地解释:“主公,毕竟此战我军并没有动用兵马,仗都是车骑将军打的,他们还帮着歼灭了偷袭江陵的邢道荣部,让南郡免于持续战火的破坏。
现在车骑将军愿意让出两郡的名分,已经占了理了。我们再步步紧逼,恐怕有害无利。曹操已经被我军得罪,就算我军后续不再主动进攻曹操,也难以重新和缓双方关系,此时可不能再得罪更多人呐。”
刘表闻言,脸色有些难看,摸着稀疏花白的胡子,沉吟不语,显然是在评估利害得失。
刘备已经给他留面子、找台阶下了,剩下是实力的问题。就算自己占一点理,但实力差距太大了……
伊籍也怕主公不冷静,看刘表有所动摇,继续旁敲侧击地说:
“主公,有两句话……其实不当我来讲。我若说出来,外人或许会觉得我得了刘备好处、吃里扒外。但我问心无愧,为了主公还是得说:
说句难听的,在张羡叛变之前,荆南各郡就已经对主公听调不听宣了,只是名义上归附。去年让张羡打黄祖时,他出兵了么没有。
当时打黄祖,那可是曹操控制的许都朝廷下的旨意,说黄祖是杀害天使的反贼,就这张羡都无动于衷。可见张羡此人,对于许都朝廷的意思,也只是对他有利他就接旨,对他没好处的他就假装没听见、或找借口搪塞。
如今车骑将军灭了张羡,主公能收回其中两个郡的太守任命权,这已经是白得的好处了,若是去年这时候,我们连这点都还得不到。
既然从不曾拥有过,又何必将其视为‘得而复失’呢能拿回来一点是一点,何况荆南四郡名分上还是主公的,这一点车骑将军并未侵夺。
另一方面,湘东两郡当中,车骑将军要另行任命太守的,也只是一个长沙郡。剩下的桂阳郡,原太守赵范就是被张羡裹挟的,现在已经反正,原职留用。
主公怕面子上不好过,还可以再下一道钧命,追认赵范的反正,承认他继续留任桂阳太守。如此一来,除了作为此番反叛首倡之地的长沙郡、完全交给了车骑将军管制以外,其他方面主公在名分上都没有损失,不会被天下人视为软弱的。”
刘表是好面子之人,被伊籍这么一番开解后,他心里终于好受多了。
如果名义上他能任命两个郡太守、还能追认一个原有的郡守留任,那对外而言荆南四郡他依然控制了仨,不算丢脸。长沙是首反之区,刘备攻打付出的代价又大,将来被刘备严厉管控肃清,也是应该的。
虽然事实上谁都知道:赵范这个桂阳太守就算名义上被刘表留任,事实上肯定也是听刘备的、承刘备的人情。刘表只是得了个虚名面子,没有实利。
“如此说来……老夫唯有答应玄德贤弟所请了……”刘表思前想后,目露痛苦之色,不忍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认命。
伊籍也深呼吸了一口,最后推心置腹地加了一步筹码:“主公,眼下还有一事,我以为比纸面上的谈判更重要,那就是尽快把车骑将军答应的好处先拿到手再说,而不是斤斤计较于纸面。
要知道如今天下诸侯,背信弃义者甚众——此番也多亏了主公是在和车骑将军谈判,假设对方是曹操,或是孙策,他还会跟我们谈么吃到他们嘴里的,还有可能吐出来还给我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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