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事,他既然有看法,为何不亲自来襄阳面议!难道父子之间,往返奔波一趟,还能让他掉几斤肉!”
伊籍不好劝解,也不敢说“大公子就是怕襄阳被蔡瑁控制,来了容易有失,落下把柄”,只能用其他话委婉劝解。
过了一会儿,等刘表情绪平复,也看完了刘琦的信,总算能就事论事,伊籍才慢慢把利弊分析了一遍。
刘表耐着性子听完,也能确认大儿子和伊籍确实是为了荆州的事业,这才点头。
“既如此,事不宜迟,即刻给琦儿回复,准他督军收复房陵、上庸,慑服申耽申仪兄弟——对了,他可有说,要用何人为将?”
伊籍一指刘琦的书信:“大公子的使者说,他书信中应该有写。”
刘表揉了揉太阳穴,又拿过信看了几眼:“真是老糊涂了,看信都没看全,原来是举荐黄忠、苏飞为先锋,那便依他吧。”
刘表对伊籍还挺满意,看样子伊籍只是听了刘琦使者的口述,然后代为转述,但并没有偷看父子之间的书信。
当天刘表就正式回复了刘琦的请求,允许刘琦带兵北上,也允许刘琦暂时借调刘磐和黄忠的部队。
……
不过,刘表的回信刚送走没多久,这个消息就传开了——很显然,就是蔡夫人经常在刘表身边刺探,听了夫君的每一项决策,都会回去问问弟弟,看蔡瑁有什么见解。
而蔡瑁听说姐夫允许刘琦出兵,连忙纠集了蒯越,又想来反对。
刘表原本都有些乏了,今日仓促间做了这么重大的决策,他哪里还有精力处理更多政务?但蔡瑁哭丧着脸求告,他也不得不听。
只见蔡瑁一上来,就说出了一番半路跟蒯越商量好的台词:
“主公!上庸不过余赘偏僻之地,处于群山之中,没有多少田地人口。我荆州物阜民丰,为何要争抢如此穷山恶水之地?若是因此得罪曹操,引来曹操报复,岂不是反而为荆州招祸?”
蔡瑁这番话,并没有让刘表信服,刘表反而用嫌恶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恼怒妻子把消息泄露给小舅子。
不过一旁的蒯越,立刻引经据典打配合:“使君,蔡将军所言虽然粗浅,但确实不无道理。战国时,平原君劝赵王:大军力战,积年未必得一城,今能骤得十九城,为何不受?
但赵王听了平原君的劝、接受了韩人冯亭所献的上党郡,结果如何?引来了秦军报复!打了长平之战!最后廉颇、赵括兵败,死者四十万众!
今之曹操,犹昔之暴秦,今之张鲁,犹昔之弱韩,今之上庸,犹昔之上党——而使君犹昔之赵王,大公子犹昔之平原君,不可不查啊!而今之夏侯渊,犹昔之白起!
夏侯渊性情暴烈,平生吃不得亏。哪怕曹操老奸巨猾,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夏侯渊辛辛苦苦打下汉中,上庸却被我军捡了,他是一定会报复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蒯越能言善辩,一番话连续引经据典,终于把名士出身的刘表,说得犹豫了起来。
刚才蔡瑁的劝说,虽然意思是一样的,但蔡瑁粗鄙无文,刘表根本不鸟他,不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而蒯越的层层递进排比气势磅礴,显然更对刘表胃口。
好在,作为刘琦说客的伊籍,始终没有放松警惕,他今日献策完后,就没有离开荆州牧府。
因为刘琦派来的信使,单独给了他一封私信,据说是徐庶所写。
里面有提醒他注意蔡瑁一党的反扑阻挠,还写了一些可能用得上的反驳理由。
伊籍来之前,就已经反复读熟,融会贯通。
自己的职权范围内,自预做准备。
……
刘琦这边一番安排,当晚就连夜派出使者,直奔襄阳,一天后就赶到了。
使者直入伊籍府中,把大公子所求跟伊籍和盘托出,伊籍当然也不敢怠慢。
次日一早,就去荆州牧府求见刘表,把刘琦的担忧转述了一遍,递上刘琦给父亲的书信,也附上了他自己的看法。
刘表已六十六岁高龄,须全白,精神比去年愈委顿,很多日常政务已经无力处理。听说伊籍是给刘琦传话的,刘表先便有几分不喜:
“如此大事,他既然有看法,为何不亲自来襄阳面议!难道父子之间,往返奔波一趟,还能让他掉几斤肉!”
伊籍不好劝解,也不敢说“大公子就是怕襄阳被蔡瑁控制,来了容易有失,落下把柄”,只能用其他话委婉劝解。
过了一会儿,等刘表情绪平复,也看完了刘琦的信,总算能就事论事,伊籍才慢慢把利弊分析了一遍。
刘表耐着性子听完,也能确认大儿子和伊籍确实是为了荆州的事业,这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