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真的只是一个幻境,宸天仙尊当然不会生气,但现在这一切对于宸天仙尊来说并不是幻境,而是真实存在的东西,他被人亲了,还是被自己的徒弟亲了。
谁能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宸天仙尊花耗了短暂的时间从这变动中清醒过来,然后将白子濯往外推开,皱着眉头问:“白子濯,看清本尊是谁了吗?”
冷寒中带着点怒意的声音让白子濯稍微回神,他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辨识面前的人到底是谁,可不论怎么看都是宸天仙尊。
他一手扶住自己胀疼的头然后十分肯定地道:“我既然叫你师尊,自然知道站在我面前的是谁。”
“既然知道,”宸天仙尊一向贯来冷寒的表情逐渐变得暗沉下来,低沉冰冽的声音响起,“为何还要这么做。”
随着话落宸天仙尊周身似有寒冰凝聚,刀锋般锐利的眼神就这么直挺挺地将白子濯定在原地,太像了,除了对方没有躲开他的吻,其他地方都太像了,对方一点都不像是什么幻境,比起幻境其更像是真实的宸天仙尊。
白子濯被热潮烧得混沌的脑子稍微清明了一点,他盯紧看着对方,那冷厉的唇瓣似乎因为被人玷污,而显现出一点不一样的颜色,就连那冷寒的面容都因愤怒而染上平日里根本就不会有的浅淡红意。
白子濯看着很仔细,目光逡巡着对方锁得很深的眉头,以及那双完全被薄怒笼罩的眼眸。
看了良久,白子濯跟感受不到自己的寒冷一样,又靠近了宸天仙尊一分,他的胸膛很热,热的能够完全忽略那寒冷,灭顶的火热让理智难以维持,他又靠近了一点,轻声问道:“师尊是想要杀我?”
不像是害怕,反倒是有点期待。
不断重复而来的红尘幻境到底是让他厌倦,他就如同被卷入一个完全不会结束的局。
宸天仙尊的目光再一次变了,白子濯的行为胆大又冒犯,他就算把这样的逆徒击杀也毫无关系,但似乎也不至于,只是一个吻罢了,一个吻能说明什么,他的弟子不是也会对喜爱的徒弟以亲吻来表达自己的亲昵,但又似乎不一样,他弟子的徒弟都还是一个小孩,这样的行为对着小孩子那自然是表达亲昵与在乎的一种行为,而白子濯是早已成年的弟子,并不是什么需要人关怀备至的小孩儿。
“白子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宸天仙尊语气中带着一点无奈,对方只是因为中了红尘幻雾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他如此在意其实还不是他的心不够静,若真心如止水,便也不会在意这么一个一触即分的吻,在意反而说明他心有杂念。
白子濯嗅着那缕冷寒的气息,又有那么一点混混沌沌,分不清东南西北,面前的人是那样的刚硬孤傲,不近人情,可对方方才在自己的怀抱中,任由自己去亲吻,那么冷硬的人但其嘴唇却是软的,软得有那么点让人着迷。
“所以,师尊想要杀我吗?”白子濯将话题重新放回之前的话题上面。
“你觉得呢?”
白子濯的行为会让宸天仙尊愤怒、生气,但因此就要白子濯的性命还不至于。
没有第一时间得到肯定的回应,白子濯便也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眸亮了一点,那双少有太多感情的眼中居然慢慢浮现出一丝极浅的笑意,“因为顾念着我们的师徒情谊吗?”
宸天仙尊没说话,白子濯就已经自己说了,“师尊当真是一个很好的人。”
宸天仙尊是一个很好的人,这话宸天仙尊感觉自己有些承受不起,他绝不是这样的一个好人,他对白子濯的好亦是有所求,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人好,这种好往往是出于什么目的,修真界都是以利益最先出发思考,如若不是想要寻找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如若不是见猎心喜,宸天仙尊绝不会过多去关注另一个人。
顶着白子濯的夸赞,宸天仙尊凌厉的眉峰深深皱起。
“师尊。”白子濯叫道。
这一次宸天仙尊依旧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复,而白子濯似乎也不是非要等一个什么回复,他靠近了那么一点,对着宸天仙尊轻声道:“师尊,我心悦你。”
宸天仙尊指尖微颤,随后冷淡道:“这只是红尘幻境罢了,你被他影响了。”
白子濯摇头,想要说并不是什么红尘幻境,他只是单纯的喜欢面前这人,与其他东西毫无关系,红尘幻境只是放大了他的欲望,在这一方面并没有无中生有,不然这幻境如何将人留下。
但白子濯并没有再重复一遍,修士是断不会轻易将爱与不爱挂在嘴边,那太轻浮以及不慎重了。
修士都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大多也知道自己想要的能不能最后成为自己的,喜欢与不喜欢,其实有时也并没有那么重要,白子濯是对宸天仙尊有好感,但那种被吸引的朦胧好感并不是说明两人就一定要在一起,且不说另一个人是如何想的,白子濯这行为本生就有欠妥帖。
宸天仙尊并不是寻常剑修,他是修炼无情道的人,无情人向来不止是说说,既然选择无情之道,那必然不能生出过多感情,尤其是爱恋这般热烈的感情,坏人修行如杀人父母,算是很缺德的一件事。
白子濯心中有着自己的一杆秤,所以从来没有在与宸天仙尊相处中越界过,也清楚的知道对方只是把他当做徒弟,如不是知道眼前的只是一个幻境,他恐怕不会将心中的这点妄念说出来,时间往往会磨平许多东西,现在的喜爱也许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又或者百年,便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所以不说也罢,对着这个幻境说出来也是白子濯为了让自己能够坦然接受自己,好与坏,恶与善都罢,其本身都只是白子濯而已,修士最应该直面的就是自己的心,若是连自己的心都不能够直面,又应当如何去直面自己的剑,去直面他的道。
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问题只是白子濯没想到自己面前的人可能就是他师尊本人,而他不仅亲了自己的师尊,还对着自己的师尊告白了。
宸天仙尊这时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已经冷了很多年的剑修,什么时候面对过这种情况,别看宸天仙尊丰神俊朗,光风霁月,看起来就是很受女修欢迎的那一类型,其实修士找伴侣,主要为的就是一同修炼,能够多一个合心意知冷知热的就更好了,女修们的选择有很多,绝不会吊在完全和自己没可能的人身上,再加上宸天仙尊看起来实在是太冷了,就算有修士对其有好感,也不敢真的跑去示好,于是乎,宸天仙尊万年来,其实没有一个修士对其这么直接的告白过,早期委婉示爱的倒是有好些个,不过最后都被宸天仙尊给冷得放弃了,而那委婉的告白方式也完全没被宸天仙尊听出来对方是对他有好感。再加上其后面选择了无情道,无情道一选,再多感情也得收住,就这么,白子濯成了宸天仙尊修行之中唯一一个敢直言喜欢的那个特殊存在。
不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人其实都会对第一个向自己表达心意的人印象深刻,宸天仙尊现在就挺印象深刻的,想了好一会,其最后决定委婉的拒绝。
他抬手摸了摸白子濯的头,是那种师尊对弟子而言很正常的一个动作,然后在白子濯诧异的目光中道:“本尊修的无情道。”
宸天仙尊发怒又或者生气,白子濯都能够应对,但对方这平静的态度实在是让他有那么一点惶恐。
他低头抱歉道:“我知道,我只是想要将这告诉师尊,不需要师尊给出任何回应。”
宸天仙尊不太赞同地看着白子濯,“有人说过当一个人向另一个人表达爱意的时候,往往都是希望自己能够被同意的,不然也不会说出来。”
白子濯抿唇,在宸天仙尊周身冰凉凉的气息之下,他身上的热潮似乎在缓慢退却,“也许我的确是想要师尊同意与我在一起,但我知道师尊修的是无情道,无情道是什么意思,弟子还是知晓,之前是弟子冒犯,还望师尊责罚。”
明知自己眼前的人可能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白子濯还是不想过分冒犯,他之前的举动实在是太无礼了。
“好,本尊知晓了,下不为例。”宸天仙尊抬起一根手点在白子濯的额头,将那粉红的雾气从对方的身上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