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一狼一虎,肉先吃到水嘴里,都不会再吐出来。”容辉摇头苦笑,慎重猜测:“我六月十五脱困时,已在西安。那时候‘国士长’一行尚在草原腹地。他断定我回不来,所以才传讯这里的商社,趁虚而入。而我七月一号回来,非但和‘国士长’的消息不符,还在他们前面。他们当然更加确信我已经身死,你们找了个替身稳定局势。恰好今天是葳哥儿的洗三,福地内的大小人物都来了,当然是个将我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那‘丹山六友’呢?”容雪想起“老爷子”养‘外室’的事,心里一跳:“还不知那‘狐媚子’和他们有没有关系,她若给我们怀了个便宜弟弟,这基业岂非要易主?”倒抽一口凉气,睁大眼睛问:“只是那两个被收买了,还是六个都有异心?”
“财帛未必动人心,但在唾手可得时,一定能让人动心。”容辉轻哼一声,沉下脸说:“‘丹山六友’带艺而来,且都已达成‘太极’。就是没有野心,听说我们要倒霉了,也想捞一票吧。他们混进后殿,只要杀了凌霄,就等于破了这护山大阵。杀了婴儿,就等于杀了这基业的第一继承人。而那些世家族长当场就擒,为身家性命,也只能‘转舵’。以他们六人的实力,占据这百里山头,绰绰犹豫。故作姿态,和我们老爷子攀交情,不过是打探我们虚实罢了……”
话没说完,红袖用托盘端来一只“药葫芦”。容辉立刻住口,纵身腾起,凭虚御风,直奔山下。容雪欣然接过,抽开木塞闻了闻药味,确定无疑,才乘风跃起,随后跟上。
时当立秋,榕树尚青,池水澄澈。树后水上,延伸出十丈钓鱼石台,临波照水,雕栏玉砌。再往北是一片白石广场,直抵祖师殿下。大太阳下,容辉飞至“渊渟园”。在问候声中,转过前殿,沿池边鹅卵石径走到钓鱼台时,只见东西配殿间立着一根三丈石柱,柱上蟠龙如生,正缠着一人。
梅钗梳了“凌云髻”,穿了套水天色的窄袖深衣,手持软鞭,守在柱下,忽见容辉和容雪过来,连忙迎上,敛衽行礼:“二爷,大姑娘。”
“怎么就他一个?”容辉边走边问:“他怎么说?”
“其他人还关在结界里,两位师叔正带着其她师妹审讯。”梅钗实话实说:“他说他是您的俘虏,只向您一个人低头。”
“是吗,还挺有骨气!”容辉冷哼一声,觉得姑娘家做这些事情不好,郑重嘱咐:“把男囚关起来,去陈舅爷家接几个刑讯师来审,你们讯问女囚就好了。”接过“笞魂鞭”,直奔石柱。
梅钗应声去办,容雪记挂着丹药,也只看了一眼,顺路回往丹房。容辉走到石柱下,见一个白衣青年已被封印法力,正由“蟠龙”紧紧缚在柱上。头颅低垂,长发披散。衣衫浸染,气散神疏。精神萎靡,似已昏迷过去。
他心头火起,抬手一鞭。鞭梢破风,抽上青年胸腹,“啪—”一声脆响。神若杀人,直灭灵魂。白衣人猛地抬头,面容扭曲,双眼外凸,四肢不住抽搐。
容辉凝神叱问:“什么毒。”
白衣人似魂不附体,呐呐自语:“水母……水母……”忽然回过神来,嘶声高喊:“你趁早放了我……否则……我们公孙家……是不会放过……”
容辉心火直往上蹿,沉眼冷笑:“不说?”不待他把话说完,又是一鞭,接着问:“什么水母!”
青年瞪眼望日,手脚抽搐,脸皮不住哆嗦:“箱……箱水母……”回过神来,嘶声咆哮:“杀……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歇斯底里,如地狱来声。
容辉见效果不错,又是一鞭,继续问:“解药在哪?”
“不知道……我不知道……”青年浑身抽搐,矢口否认。回过神来,又嘶声怒吼:“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容辉懒得跟他废话,又是一鞭,接着问:“有没有解药……”
“中者即死……无药……无药可解……”青年双目通红,仰天咆哮:“你以为自己能杀我……你敢杀我……”
容辉练至“神体”第三重后,记忆愈加清晰。回想当日“神界”封印,实是极奥妙的神通。眼下以鞭笞魂,不过是其中一个窍门。听言轻哼一声,深吸一口气,抬手又是两鞭。
青年一阵抽搐,全身绷得笔直,张开口嘶声长啸:“爷爷……救我……”
一语出口,风云色变,直往石柱汇聚。青年精神一振,气质陡变,目中流露出一股沧桑,仿佛一位古稀老人。他轻疑一声,试着伸展手脚。石柱震颤,蟠龙长吟,周身金光大放,加紧缠绕。
青年轻哼,轻震肚腹,龙身一胀一缩,轰然崩溃。石柱龟裂,寸寸坍塌。他却似闲庭信步,飘然落下。脚未沾地,灵气所聚,伤痕尽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