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贺千珏也照例跑出去玩了,最近城外的难民太多了,贺千珏过去时根本看不见昔日来往的那些小伙伴,只能看见一个个或是衣衫褴褛憔悴不堪、或是凶神恶煞手持刀剑的家伙们聚集在一起。
贺千珏虽年纪小,但人很机灵,看见那么可怕的一群人,立刻本能的知道不妙,他不敢继续前进,想后退重新顺着城墙的一个狗洞里面爬回去,但却发现后面的路上又有几个凶神恶煞的怪人来来回回的巡逻。
贺千珏害怕,就循着树林草丛之类的地方避开了那些难民,他往山林的最深处走啊走,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基本上都是树木和草丛,树林深处的杂草无人看管,发了疯一般地高长,长得比贺千珏还高,他人站在草里面,就能被草淹没了。
走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出路,眼瞅着天色开始变暗,贺千珏想回家了,他的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他内心的慌乱和恐惧渐渐加深,他想他得往高处走,站在石头上或小山丘上,或许可以眺望到漠河城在哪儿,这样就有一个大致的方向了。
但就在他想这么做时,贺千珏看见山林间有杂草在轻微晃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就在他附近徘徊,配合着愈发暗沉的天空和森林了莫名诡异的气氛,顿时让这个几岁大的小孩吓得有点瑟瑟发抖起来,这孩子立刻蹲了下来,满地摸来摸去从低声捡起了一根木棍试图拿来做防身的工具。
他瞪大了眼睛盯着那草丛里晃动的东西,他知道那玩意儿离他越来越近了,年幼的小千珏心里有了个小计划,他要等那可怕的东西一出来,自己就拿木棍子戳它!
然而草丛里钻出来的东西却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而是一头……幼鹿?
没错,就是一只幼鹿,很小一只,头上还没长角,不知公母。有着棕色带花斑的毛皮和细细的四只蹄子,又小又惹人怜爱,看得贺千珏顿时忘记了害怕,他把手里的木棍子往地上一扔,蹲着身朝幼鹿伸出手,嘴里发出咕噜咕噜奇怪的拟声词,试图吸引那只幼鹿的注意力。
幼鹿歪着脑袋盯着贺千珏看了好久,竟然不怕他,摇晃着身子就过来了,走到了贺千珏的跟前,低头去舔贺千珏的手心。
幼鹿的舌头湿漉漉软糯的,舔得贺千珏手心里发痒,他一痒就忍不住笑,笑了一会儿,又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摸幼鹿身上柔软的皮毛,他轻声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迷路了吗?”
幼鹿自然不会回答贺千珏,只是抬起头来用黑漆漆的眼睛望着贺千珏,它看了贺千珏一会儿,似乎注意到贺千珏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和膝盖破了个洞的裤子,还有肚子里时不时发出的饥饿音效。
幼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它凑过来咬住了贺千珏的袖子,拉着他的袖子扯了扯,然后松开嘴往一个方向走了几步,并且回过头来看着贺千珏。
“你是想带我去哪儿吗?”贺千珏机灵的意识到这只幼鹿想做的事情,对方想带他去某个地方,而贺千珏毫不怀疑,跟着幼鹿就一起走了。
他甚至没有思考过,一只幼鹿怎么可能聪明到这种地步,甚至会给人类带路。
当然,以他当时的年纪和判断能力,想不到这些也是很正常的。
贺千珏只是跟着幼鹿走,走啊走,途中穿过了一条溪流,这使得贺千珏可以痛饮一番以补充他缺失的水分,在他喝水的过程中,那只幼鹿不知道从哪棵树上摘来了一些野果,并且放在了贺千珏的身边。
年纪小的贺千珏只是惊奇,加上腹中饥饿,使得贺千珏来不及想更多,拿着野果在水里洗了洗就吃得不亦乐乎,吃饱之后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问那幼鹿:“你好厉害,你是妖精吗?”
幼鹿只是看着他,歪着脑袋,模样非常可爱,引得贺千珏忍不住又上前去摸了几下对方的脑袋。
随后幼鹿又继续给贺千珏带路,在天色快要彻底暗下来的前夕,这只鹿将贺千珏带到了山脚下,带到了漠河城的旁边。
贺千珏看到漠河城亮起的灯光后,惊喜道:“是漠河城!我可以回家了!”
等他说完这句话回头一看时,那只幼鹿就不见了,山林间影影绰绰,树影合着风声摇曳,除了偶尔的虫鸣鸟叫,再无其他人身影。
年幼的贺千珏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神奇的梦,他望着山林望了许久,直到太阳已经彻底下山,他才不得不转身朝着漠河城跑过去。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外面那些乱晃的难民似乎也开始驻扎帐篷或找一些何时的栖息地休息,并没有在外面乱晃了,所以贺千珏一路上没有遇见其他人。
他顺着自己出来的那个城墙狗洞又钻了回去,这么一来二去,已经把自己弄得浑身泥泞,等他回去时,找了他好久的家仆几乎是哭着扑上来抱住他。
是的,这就是贺千珏与无相魔的第一次相遇。
……
贺千珏摸着有点生疼的脑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床上,旁边是守着他的言蛇。
“先生!你醒了!”言蛇看见他睁开眼,立刻激动地围上来抓住了贺千珏的手,“你没事吧?”
贺千珏定定地看了言蛇一会儿,似乎才反应过来一样,说道:“没事,我没事……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几分钟左右。”旁边的湛浩言也走过来对贺千珏道:“怎么样,你想起了什么吗?”
贺千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笑起来:“只有一小部分,你那个法宝确实有点效果啊,不过貌似要多次使用才能回忆更多的记忆。”
“是啊,要是一次性全想起来,你脑袋非得炸了不可。”湛浩言自信满满,“这回你得承认我这是法宝而不是石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