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伦城的东北角,生活着整个社会最低等的人。
破烂的由木板搭建的窝棚,上面盖着一层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布,就算是一个安居的地方,居住在这里的人们衣不蔽体,即便是沿海这样寒冷的天气,他们也只有一层不知穿了多久的单衣,瘦骨嶙峋。
这个连贫民窟都不如的地方,居住着米伦城的奴隶们。
奴隶们蜷缩在窝棚中,他们没有可供取暖的炭火,这几天没有人挥着鞭子凶神恶煞地驱赶他们去干活,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奴隶不被允许离开他们所待的地方,有些人一生可能都是在米伦城这个小小的东北角干活,将货物搬运上船,对于他们来说离开这里意味着危险。
曾经不少奴隶离开了米伦城,被卖到了别的地方,了无音讯。
“伊莲娜?”
察觉到怀中的小女儿轻轻动了一下,霍尔温柔地将女儿往怀里抱了抱,让她汲取更多的温暖。
伊莲娜感受到的寒冷,她的声音很虚弱:“爸爸,我好像睡了很久。”
霍尔没有说话,他看到昏暗中女儿的右腿以一种不正常的姿态弯曲着,心中一阵酸涩。
“没有,伊莲娜。”霍尔将一条破毯子拢到女儿身上,毯子滑动,露出下面的女人,她紧闭着双眼,脸上青灰,显然是被冻死的。
霍尔看着屋顶泄露的暗淡天光,渐渐地颜色暗下,就像他的希望,一点点熄灭。
他拿出仅存的一个已经发霉的饼,掰成小块喂到女儿嘴边:“饿了吧?吃一点。”
伊莲娜小口将饼抿入嘴唇,多日没有进食,现在她的嗓子干涩无比,吞下食物都很艰难。
伊莲娜吃了一点,霍尔还想再喂,被女儿微微扭头拒绝:“爸爸也没吃,爸爸吃。”
霍尔听到这句话,眼眶一酸。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似乎是突然一天,管理他们的人一把大火想要烧毁他们居住的地方,不少奴隶在那场大火中被烧死,他们的窝棚也被焚毁。
即便女儿的腿在大火中被砸断,霍尔还是很幸运地和妻子、女儿找到的容身之所,后来听说,他们的大儿子被商会的人抓去上了战场,然后死了。
对于其他人来说,奴隶是随时都可以舍弃的东西,是的,东西,在那些老爷们眼中,他们的地位还不如一头牛羊。
儿子死了,小女儿在大火中被砸断了一条腿,妻子因为没有食物和炭火,在饥寒交迫中死去。
霍尔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
伊莲娜感觉到父亲的身体在轻轻颤抖,她眼前有些模糊,仍然将毯子往父亲身上拉了拉。
“霍尔——”一股寒风灌了进来,一个壮硕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胸膛上是一个被烙铁灼烧出来的奴隶标记。
男人喘着气,顿了一下,说道:“有一个骑士下令召集所有的奴隶!”
“骑士?”霍尔觉得男人在开玩笑,那些高贵的骑士们甚至都不屑靠近这个生活着奴隶的角落,对他们来说,这是对他们身份的玷污。
“没错,他们穿着盔甲!”男人很是向往地在身上比划着,“他们拿着剑,手里举着一面红色的旗!”
“要是我也能够成为骑士该多好。”男人感叹了一句,他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他们这些人,世代都是奴隶,能够被取消奴籍都是他们一辈子所向往的。
……
“陛下,都到了。”骑士清点完人数,报告陛下,“先前商会撤出米伦城时,带走了所有青壮年,剩下的直接放了一把火,死了不少人。”
赫尔兰斯看着面前稀稀拉拉跪着的几百个人,他们衣不蔽体、灰头土脸,畏畏缩缩地低着头,等待命运的裁决。
赫尔兰斯突然想到曾经约夏形容奴隶的那句话:“他们是生活在黑暗中的老鼠、臭虫,他们犯下滔天的罪过,成为奴隶,永生永世地赎罪。”
国王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最前面的奴隶身前,这是一名骑士拦住了国王,语气暗含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