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有两条未读消息,萧刻猜到估计是周罪,打开一看果然是。
——萧老师,睡了?
第一条是十二点刚过发来的,第二条是十二点半。
——晚安。
这段时间萧刻每天都掐着点儿地给周罪发消息,睡前总要简单聊几句的,今天他睡了没发,周罪竟然主动发过来问。
萧刻看着这两条消息笑了笑,觉得周老师特别可爱。发完第一条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等着个回音,只能发个“晚安”放弃了。
午夜里萧刻突然心软得一塌糊涂。
并且不想懂事也不想理智了,就想冲动,想任性。所以他把电话给拨了回去。
响了十几秒那边才接通,萧刻连听筒里的“嘟嘟”声都觉得挺好听的,心里很宁静。周罪应该已经睡了,从声音里就听得出来,有点粗哑有些低沉,接起来只发了个单音节。
“嗯?”
这个字瞬间把萧刻的灵魂击得倒地不起。
周罪出了声之后觉得自己声音哑,又清了清嗓子,有些疑惑:“萧老师?”
午夜里周罪用这么一把性感的嗓音撩他,萧刻根本招架不住。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被子底下自己某个部位的变化,心说萧老师你是真禽。兽。
萧刻闭着眼说:“你睡了吧?抱歉啊。”
他说完周罪马上问了句:“嗓子怎么了?”
萧刻握紧了手机,觉得心尖一阵抽抽。要不他怎么一直都喜欢年龄大的呢?这重点抓得是真好。萧刻笑了笑,说:“没怎么,睡觉睡的。”
“听着像感冒,”周罪说,“注意一些。”
“好。”萧刻在电话这边无声微笑,手指刮了刮手机,说:“大半夜给你打电话好像有病,其实我知道你睡了,但就是突然很想打一个,想听听你声音,我是不是挺不懂事儿的。”
周罪听他说完,然后说:“想打就打,不用想那些。”
“嗯。”萧刻应了一声,之后两个人都沉默着没说话。萧刻听着电话那边周罪的呼吸声,慢慢地也去调整自己的呼吸,让两个人的能和到一起。
是真的挺有病的,打个电话影响人休息,又不说话就互相听着对方的喘气儿声。萧刻又笑了下,问:“睡了吗?”
周罪立刻回答:“没。”
萧刻轻声说:“那睡吧。”
周罪没应声,隔了几秒问他:“你怎么了?不开心?”
萧刻把手机又往耳朵上贴了贴,这一瞬间鼻酸的感觉突然涌了上来。不是想哭,没到哭的程度,就是那股压在心里最深处的委屈猛地翻了出来。
萧刻三十岁了,对有些年纪的年轻人来说已经算个老男人了。平时很洒脱,很大度,什么都很看得开,对什么事儿都不计较,不矫情。但不是这样的人就不会难过,就真的一辈子没伤过心。
林安今天说他没跟别人真的在一起,他没有真的做错。
萧刻当时什么都没说,但是他在心里反驳了这句话。怎么会没错呢?真没错就不会分开了。不是真的要你跟人结婚了或者睡了才叫错了,而是你认真考虑过跟别人结婚的可能性的时候就已经错了。
当初分开的时候萧刻甚至还安慰林安,拍他的肩说“希望林工人生顺遂,步步高飞。”林安那么难过,萧刻洒脱得甚至有些绝情。
萧刻就不难过吗?
怎么可能。他当初那么用力地追林安,他五年来用整颗心和林安在一起,是动了真心的。萧刻从23岁一晃眼到28岁,这么好的年岁都是在跟林安恋爱。最后被反过来问可不可以和另外一个人共享同一个恋人,可不可以接受他的恋人再建一个家庭。
萧刻放弃了不代表他不在意,他不说也不是就真的不委屈。
但凡是真的走心了就不可能不伤心,萧刻没和任何人提过他和林安的分开,所有人都不知道原因,包括方奇妙这种铁磁兄弟。这是萧刻的行事风格,这是他能给林安最后的温柔。
所以也没有人知道萧刻被爱人背叛和抛弃了的难过和委屈。
萧刻吸了吸鼻子,然后对电话那边说:“周老师,我是真的真的很不开心。”
他从来没对人说过这话,萧刻什么时候都是自立的,很强大。但他倒是很乐意在周罪面前表现自己弱的一面,会让他给自己挡酒,会穿他的外套,会这样向他表达“周老师我难过”。
可能因为周罪给人的感觉很可靠,很有安全感。也可能是因为他们最初相识的时候周罪看到的就是他最颓废和脆弱的一面,他孤身一人在酒吧买醉,一个人守着一桌东西看起来那么孤单。孤单到随手拉着个陌生人请人坐在他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