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带来的漠北的凉意,昨夜还下了一场秋雨,园中草木稀疏,落叶铺了一地,阿福紧了紧披风,往里面走。
云秀玉窗外的海棠花也谢了,甚至有的枝叶都被打折了,垂头丧气的。
云秀玉的贴身婢女在房门口把阿福迎了进去,她眼睛红红的“小姐刚醒,药也不肯喝,您···劝劝吧。”
阿福心中也难受,没说什么话,解下披风就进去了。
许是怕着了风,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的,室内昏暗的很,大半天也只能点着灯笼。
云秀玉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杯子,她睁着眼睛,看着帐顶,却又不像是在思考什么的样子,只好像是在发呆。
她原本就是三人中最瘦的一个,如今更是瘦的剩了一把骨头,躺在床上,杯子的起伏都不明显,可见单薄。
阿福打开了离床远一点的窗户,雨后空气独有的清新味道,扑鼻而来,云秀玉好像猛然惊醒似的,往阿福这边看过来。
“秋天了,之前还说要和我看枫叶呢。”阿福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声音轻轻的。
云秀玉也笑“估计是去不了了,都是我的错。”
“知道是你错就好,快点好起来,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枫叶看不了,冬雪也还赶得上。”
云秀玉不做声,只是笑。
阿福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心里便有十分不好的预感,担忧的很。
阿福伸手给云秀玉掖了掖被子“怎么不说话?”
云秀玉把手从被子下伸出来,握住阿福的手“阿福,我大概不能陪你去玩了。”
“你瞎说什么呢?”阿福又气又急,都要哭了。
“你犯一回傻也就算了,好容易没事了,你瞎琢磨什么呢。”
阿福索性说个明白“我哥······我哥”阿福哽咽了一下“已经去了,你这样他也不知道的,他不会希望你搭上性命的。”
云秀玉恍恍惚惚的看着帐子,上面花好月圆的图案分外精致“他一个人在下面太孤单了,我放不下心。”
要不是看在她病得爬不起来的份上,阿福真想把她打醒“那我们呢。你的家人呢?你都不管了?”
“阿福这样可爱,还会有别的朋友,我的父母还有别的子女,其他人与我却没有什么干系了。”
她有些喘,顿了顿又说“其实也有别人与梓轩哥堪配,他少年英雄,人品又好,其实不是他需要我,而是我想,我需要成为他的妻子,这个称号我不会让给任何人。”她明明虚弱到无法起身,目光却又坚定道不可思议。
“等时间长些,等以后······”阿福用手背擦眼泪,说着套词一样的劝告。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我知道时间的力量,我怕我会忘掉他,所以我才这样做。”云秀玉居然出乎意料的理智与冷静。
阿福也不管之前想好的劝告之语了,她两只手包住云秀玉的手握着“三哥会有孩子的。”
云秀玉瞪大了眼睛。
“以后,大哥或者二哥会过继一个孩子给三哥,这个孩子会是三哥的传承。”
阿福看着云秀玉的眼睛“你得好好活着,你可以教导他,培养他,让他成为像三哥一样优秀的人。”
随着阿福的诉说,云秀玉的眼睛深处亮起一盏小小的烛火,另一种希望出现了。
······
小六子死了。
士兵们在城外挖了个坑,把他和他的锣埋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