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芷跟随丫鬟来到床前。只见连珠纱帐中,鸳枕纱衾里卧着一微胖男子,不是那孙琏是谁?
只是孙琏面目苍白,似是病得不轻。
丫鬟轻声呼唤:“世子爷,方家小姐过来了。”
只见孙琏的眼皮抬了抬,却好似睁不开眼。
方元芷趁这机会,把房中仔细打量了一遍。从呼吸声来分辨,房中应无他人。她悄悄松了口气。
丫鬟又试了几次,试图唤醒孙琏,却未能成功。
方元芷蹙眉,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便有了计较。
她总不能在这耗着等这胖子睡醒吧?
方元芷悄悄取出一枚银针,让丫鬟去请示他们世子夫人。
自己却趁丫鬟转身之际,用银针向上斜刺人中穴,并快速捻转。
也就几瞬功夫,孙琏叫着:“哎呦!”完全清醒了过来,还一股脑儿爬下了床。
孙琏见自己只是身着内衣,附近站着表情镇定的方元芷,感觉又羞又惭,连忙作了个揖:“在下唐突了姑娘,还请见谅!”
方元芷点点头:“世子爷没事就好。若是方便,还请外院说话,将往日旧怨解释清楚。”
他们男女有别,这样立于内室沟通,终究不妥。
孙琏倒是有礼:“还请姑娘移驾,在下稍后便到。”
方元芷扬长而去,一路来到三层仪门外。这里地势宽阔,一会儿说话、行礼也好,两厢便宜。
会昌侯世子夫人愣了,她连忙进入房中,一边伺候忙着穿衣的孙琏,一边疑惑地小声问道:“爷不是一直盼着把这孙小姐请到家中来,怎么人请来了,这么轻易就让她走了?”
孙琏则有些气愤地责备道:“这事你怎么不跟我提前沟通清楚?!让爷落个好大没脸!”
会昌侯世子夫人愣了,一张粉脸又红又怒,气得把手里的腰带一股脑儿塞给了孙琏:
“是你说要妾身想主意!妾身见爷最近这些日子茶饭不思,神情恍惚,才想了这个法子!如今人给你请到了,反而落了埋怨!”
孙琏自己给自己系好了腰带,也没时间给妻子辩驳,往镜中端详了一下自己仪表,觉得没什么不妥后,便匆匆出了门。
老远见到三层仪门外正在端详院子里假山石的方元芷。今日她依旧是一身素衣,未施粉黛。
可就是往那俏生生一立,当真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那挺直的脊背让人又觉得她有一身霜华傲骨。
孙琏稍稍见识过她的利索身手,坦荡性情,又知她行事很有分寸,对自己多次手下留情。
他早已自愧弗如,早在那夜山顶篝火之时便生出些许景仰之心,反而去了那些猥琐亵渎之意。
更何况,那日锦衣卫明显对自己没怀好意,她也没有落井下石鄙视嘲笑,又生了些许感激。
方元芷听到脚步声便转过身,看着孙琏以及他身后跟来的一堆姬妾丫鬟,便道:
“听闻会昌侯世子被在下打了一顿,卧病在床。如今看来,倒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