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凝原本还浑身发痛,可只要看着萧屿这张脸,她就不痛了。“萧美人真是越发好看了。”
她身子往前挪了些,想与他贴得更近点,却被萧屿喂了一勺浓苦的汤药。他说:“吃完了甜的,该来吃药了。”
许清凝无奈叹气,“你作为妖妃,不应该与朕及时行乐的吗,怎么还如此在意朕的身体?唉,朕想当个昏君可真难。”
萧屿早就看透了,“每次要喝药的时候,你就来这么多话推三阻四。”
他干脆自己先喝了,一口堵住许清凝的嘴巴,将汤药给她灌进去。许清凝想要的吻,可不是这样的。“好苦……”她抱怨道:“我怀疑赵浩然是不是和我有仇,这药也太苦了!”
萧屿:“不仅药苦,日后每个月都得施针一次。”
说起这事,萧屿又想到了书染。虽然他对她充满了怀疑,可她无论是在凉州治病救人,还是给许清凝施针,都没有出过差错,难道是他想多了吗?不,他的直觉不会错的。“你当真不觉得书染有问题?”
许清凝愣了愣,原来萧屿从来没信任过书染啊,不愧是她看中的人。可她又不能直接说书染是楚琼派来的,萧屿那么聪明,肯定会猜出事情的真相。她只好说:“你怀疑书染的话,以后多注意点,最好找人监视她。等时间久了,再会伪装的人也会露出马脚的。”
萧屿:“嗯。你说的不错,是该找人监视她。”
他想了想,这些事他来做就行,没必要让她分心了,她就该好好养病。许清凝喝完药后更困了,靠在萧屿怀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没看见他越来越沉重的脸色。等她完全熟睡后,萧屿才起身离开,走到赵浩然面前。赵浩然正在研究他的新药,蹲在炉子边不停扇风,头没抬起来过,但他知道来者是谁。“你小子怎么又来了?”
萧屿:“你今天是不是还藏着很多话,没有和我直说?”
“什么?”
“关于她的病情。”
赵浩然放下了手里头的蒲扇,昂起头来。“你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问这个?”
萧屿拎着他衣领,拉了起来。“你说针灸只是缓解,治标不治本,可你没说,最多能维持几年?”
赵浩然都被勒死了,“咳咳……哎,你好歹对大夫礼貌点,不要动不动就拉拉扯扯,要是被人看见了,会有辱我清誉的……”萧屿的冷静已经被耗完了,他现在对任何人都很暴躁,包括自己。“别瞒着我了,我要听实话。”
赵浩然拍拍自己小心脏:“那我告诉你,你别发疯。”
萧屿从赵浩然的脸色中察觉了端倪,气息逐渐冷下来。“不会。”
赵浩然先退出去几步,和萧屿保持距离,万一这小子发疯伤到他了怎么办?然后,他才开口。“三年,最多三年。”
他给许清凝把脉的时候,就感觉出她身体状况很糟。打个比方吧,她类似一栋看起来花团锦簇的宅院,里面却早就枯朽腐败了。屋内的光线不是很明亮,赵浩然看不太清萧屿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面前人传递过来的绝望。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剩炉子里树枝被烧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连呼吸声都仿佛没了。许久之后,萧屿问道:“没有办法了吗?”
赵浩然想说:除非神仙下凡吧。不过,话刚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他丝毫不怀疑自己说出这句话后萧屿寻死的决心。如果许清凝的生命只剩三年,那萧屿的生命也只有三年了。赵浩然认识萧屿那天起,他就觉得这男人是行尸走肉,除了打仗就是打仗,除了杀人还是杀人,活得像一具没有私人感情的木头。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对世间产生了眷念呢?应该是因为那个女人吧。也因为她,他开始珍惜自己的身体、开始想活下去了。他想陪她待在人间。如果她不在了,他唯一活下去的动力就没有了。想到这里,赵浩然的话委婉了许多:“额……我再去查查古书,说不定能找出办法来,但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会有希望的。”
萧屿不是对赵浩然说,而是对自己说,一遍遍重复,一遍遍催眠自己。会有希望的,一定会有希望的……萧屿转身离开的时候,赵浩然也跟着看过去。认识多年,赵浩然从未见过萧屿这个模样,那些张扬的意气风发瞬间消散,像是被抽了筋断了骨,颓废不堪。……因为许清凝的病情,赵浩然留在了京城,书染也跟着他留在了京城。但赵浩然不愿意进太医院,只想当个江湖游医,便在外头开了间小医馆。时间一天天过去。雪水融化,桃枝花开。嘉平元年的春天到了。萧屿从前对许清凝提过,西周的摄政王会携自己的女儿过来拜访,因故拖延了段时日。“太后病了,朝政需要人把控,摄政王一时半会离不开,就让他弟带着郡主来了,我估计他们快要到了。”
许清凝查了查邻国之间的关系,“我们以前与西周关系并不好,多有开战,怎么近年就变好了呢?”
萧屿:“西周是幼帝即位,太后和摄政王共同理政,确实与我们多有摩擦。如今幼帝长大了,想夺回自己的政权,他们内乱不休,哪里还有精力对外?”
“不过还有一个小原因,大概是三年前吧……”他回想了往事,有些迟疑。“南宫欢女扮男装混进了战场,正好被我们给逮住了。摄政王对他女儿如珠似宝,我就顺势让他答应了几个条件,才得以交换。”
许清凝听明白了。“原来你和这小郡主早就认识了。按照话本子,一个是邻国女扮男装的郡主,一个是叱咤风云的战神将军,你们不应该会爱得难舍难分吗?”
萧屿真是好奇许清凝脑袋里都想些什么,“陛下这是哪来的醋意?她当时还是个十岁小孩子。”
许清凝:“可你认识我的时候,我才六岁。”
萧屿:“六岁的你,鼻涕眼泪都往我肩膀上擦,我那时对你也很是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