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心里惦记着雪里红的事,可是这里又走不开。结交匈奴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但愿这个布雷达说话算数,回去以后果真像他说得那样,遣散士兵,削减军队,保证边疆的平安,从此汉番不再战。起初小太监想匈奴王酒足饭饱之后就离席,他也落个公私两不误。谁知布雷达酒量很大,五坛子高度烈酒下肚,他竟然就像是喝凉水一般,仍旧是面不改色、谈兴愈浓。
小太监虽然也善饮,但今日非别日,还有个通体白皙如雪的洋女孩正脱了衣服躺在被窝里等他去圆房呢!大家讲好了,由于是在战争期间,小太监又身为三军主帅,一切都不敢大事声张,只好新事简办了。雪里红也知情达理,她要的是丈夫而不是形式,再说红火的场面她经得多了,也不在乎这一次。小太监一家由他的六位夫人主持,私下里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就算是婚礼成立了。小太监不敢怠慢了尚在大帐中等候他的“结义兄弟”,和几位夫人包括新娘子说了一声就来陪客了。
布雷达说:“大哥,我可能只在今晚叫你大哥了。”
小太监不解,问道:“为何?”
匈奴王哈哈笑道:“明天我把妹子送来和你完婚,我成了大舅哥了,你说你叫我啥?”
“这个不妨,我叫你大哥就是。”小太监不以为然的说。
“不行不行,”布雷达突然又纠正道,“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咱俩结拜在前,你和我妹子成亲在后,我还是叫你大哥为好,不能乱了章法不是。”
小太监突然开始觉得这位称霸一方的王爷,竟憨厚得有些可爱,此一时彼一时,人的思想瞬间就会发生天差地别的改变。昨天他还声称要把汉人杀光,今日却又成了汉人的座上宾,不仅称兄道弟,而且联姻结秦晋之好。小太监二十岁,布雷达刚好也二十岁,只不过小太监的生肖早几天,所以才是兄。不过真要仔细查考,小太监的生日可有极大的水分哩!他爹娘死的时候他还幼小,不是很记事,他只记得他几岁,几月几日生的则是一笔糊涂账。姑妈不知是不知还是懒得过问,也没有告诉他确切的日子,他自己只好信口胡编了个正月初一,这样凡是同龄人再也不可能有比他大的了。布雷达一口一个大哥,叫得他心里扑腾扑腾的,甚至他都有些愧心理屈。他先报的正月初一,布雷达后报的正月初三。如果据实而论,他不可能是正月初一,他肯定大不过布雷达的正月初三,该当大哥的是人家布雷达而不是他。但是并不是由今天而始,从进皇宫那天开始,人家问他生日,他给杨公公就是这样说的。信口开河也好,灵机一动也罢,反正多少年他就是这样延续下来了,也不是故意为了将来有一天要沾哪个的光,这样一想,他的心情也就坦然了许多。
布雷达大杯端小杯灌,酒席桌上异常豪爽。小太监不敢拂了单于王的兴致,俩人说说笑笑,指天划星星,乱摆龙门阵,大家畅饮不止。胡三和王小五、华世雄等虽是陪客,但是按番家的习俗,来者都有份,所以跟着也喝了不老少。
小太监一觉醒来的时候,东方天将破晓,他糊里糊涂地伸手一摸,怎么身边多了一个人?
“你是谁?”小太监的老婆多,天天都有人陪着睡觉,所以他不是惊慌,只是为了落实顺口这么问了一句。
“亏你还问我是谁,今天什么日子你该知道吧?”对面的人埋怨道。
“我真的不知今日是何日?”小太监尚在懵懂之中。
“不和你说了,昨夜你在番军狱中就忘了我是谁,这时又问我是谁,昨夜你该没喝酒吧?”对面的人生气了。
“哎呀,原来是你!”小太监恍然大悟,酒后的混沌一扫而空,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歉疚道,“对不起我的好新娘子,不过我可是为了国事呀。”
“你们男人都是这样,我如果为了我的国事,按我姑妈的旨意,我就该杀了你!”雪里红格格笑道,她原谅了小太监的因酒误事,男人毕竟事业要紧。
“你不是没杀我吗?”小太监还有开玩笑的心思。
“都啥时辰了,你还说笑?”雪里红嗔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该起床了?”小太监故意装糊涂。
“不和你说了,不讲理!”黑暗中雪里红噘起了嘴。
“娘子,我这会急得都快跳墙了,你以为我真太监了,刚才我是逗你玩呢!”小太监温存地把手搭在雪里红的肩上。
“昨晚和谁喝酒了,喝成那样子?”雪里红不经意的问道。
“布雷达。”
“怎能和他喝酒,他不是你的阶下囚吗?”雪里红惊道。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我和他已经拜了兄弟,这场战争可能要结束。”小太监得意的说。
雪里红心里咚咚咚地狂跳不止,她曾经答应布雷达战争结束就和他成亲的,可是现在却睡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她不是个没头脑的一般女人,她知道或者已经预料到当匈奴王清楚了她已经做了南军大帅的妻子之后的态度如何。都说女人是祸水,难道她真成了这场战争的祸水?她不想让这场战争无休止地漫延下去,她也不想为了顾全大局而丢了丈夫,说心里话,如不是她先一步遇上潘郎的话,也许她会心甘情愿地嫁于那个番王的。女人不像男人,女人的挚爱在一生中只有一次,好女人只会爱一个男人。怎么办?她心里一直在萦绕着这几个字。
“怎么了,你不高兴?”小太监见雪里红半天不吭声,问道,“你不喜欢我和布雷达和好?”
“我才不管呢!国事军事天下事都是你们男人的事,我只认我的丈夫。”雪里红由衷的说。
一句话就让小太监受了感染,他情不自禁地腾身爬了上去,(以下删去20字)温柔地说:
“我也只认我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