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着火把的衙役红了眼,死死憋着不哭出声音,那泪无声淌,混着鼻涕流了满面,却无人觉得他狼狈,因为每个人,都这样狼狈。
“点火。”妇人重复道,双手不知何时紧紧捏成了拳,待看那衙役将火把轻轻放在火架下,她长出一口气,忽有些……快要解放的感觉。
没有纸钱,没有白蜡,没有花圈,没有寿衣。无人为他披麻戴孝,也无人为他颂经领路,短短几十年,最后不过化成板上骨灰,风吹散烟尘。
“城内已无粮草,理了行李便走吧,往帝京去寻个好出路,安安稳稳过完这辈子,”妇人盯着那火苗看,那光热了她的眼,刺得她一阵一阵落泪,“记着,你们大人血训在前,万不要再当这吃力不讨好的职,什么官都可做,就是别做……好官!清官!为民之官!”
衙役齐齐震惊,还未从妇人话中反应过来,下一瞬眼前人影忽晃,那罗裙翩摇,如扑火飞蛾,直直冲那火架奔去!
“夫人——”一声惊呼,裂了司县府上方晴天当空,那日头忽被远云遮了,投下的阴影不知沉了谁的眼,蒙了谁的心。
女子裙摆飞摇,一起一落间就被那火舌吞了大半,空气中已有浓厚尸体焦灼味儿,如今夹杂着那衣服和秀发被燃烧后一阵惊心动魄的噼啪声,只震得人心魂都丢了!
有衙役反应过来,看妇人已滚进火堆,若他没有瞧错,她的手该是紧紧抱着大人的……衙役呼吸窒了窒,一个箭步便冲过去要拉人,忽有道声音依旧清晰响起。
“谁拉我,我便化厉鬼来找他!”妇人嗓音已被火熏哑,咳了一下显得有气无力,“我儿……”
她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三个孩子,可那又怎样,她心已死,再暖不起来。
女子在火里翻滚,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痛呼,几步开外的人眼眶再红,一句“什么官都可做,就是别做好官、清官、为民之官”几乎扎了所有人的神经。
渐渐的,那气息消沉,那火苗缓小,映了众人半天的光源越来越弱,最后只余一声“噗嗤”,火灭,人去,魂消散。
……
是夜,趁月色微沉,宋歌偷偷摸摸提了衣服去河边,她白日尴尬行军一路未停,要命的是迟了近三个月的葵水这次够折腾,若不是温自惜给她拿衣服遮着,估计她这严重的“痔疮”都要引来司空祁一番慰问了!
好不容易清洗了裤子上脏污的那部分,宋歌随便晃荡了两下又穿了上去,军中只一套衣服没的替换,她凑合凑合就得了。所幸月事带她一直有带着,不然真不知这一路下去该怎么办!
把自己打理了一番,宋歌转身捂着肚子往回走,该死的,可疼了……
回了帐子,其他四个人都未睡,宋歌面无表情,其实内心是尴尬的,但她又不知如何缓解,只好绷着脸坐到自己那草铺上,和衣躺倒面朝里便睡了下来。
温自惜盯着宋歌后背瞧,末了关切道:“你……没事吧?”话出口便有些懊恼,这无关痛痒的话没有任何意义!
果然宋歌接得快,只闷闷回了一个字:“嗯。”
熊大跟郑冲坐在一起,眼睛在温自惜和宋歌身上来回转。
半晌,无人说话,熊大却突然开口:“你们……还没洞房啊?”宋歌还在来葵水,难道温自惜和她未成亲?
“……”死一般的寂静后,宋歌忽然翻身坐起,狠狠将自己的包袱砸过去!
“你误会了,他们不是夫妻,”宋歌用行动在解释,而温自惜只笑不说话,反而是小瑞急急忙忙摆手道,“不是夫妻哪会洞房呢?”
“噢,”熊大显然有些疑惑,看看温自惜又看看宋歌,“其实——”剩下的话没说完,被宋歌狠狠打断。
“闭嘴!”她怒,转头忿忿瞪着熊大。
温自惜忽想起了什么,伸手阻止了熊大再欲调侃的念头,看着宋歌有些严肃道:“倒是想起来了,今儿过村落,我收到了帝京的消息,”他一顿,宋歌霍然扬眉,“下午你……呃,出了那个事……一时给忘记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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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章节~把歌儿三个月没来的葵水给解决掉!不然以后不容易怀孩子呢~
世子爷怒摔!我的主角光环呢!为啥别的小说男主一下就能中,他媳妇儿肚子就没反应!说好的亲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