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银山县外的陡崖峭壁上,武副将健步如飞。
“将军,抱紧了!”
武副将嘱咐背上的刘黑马抱紧自己的脖子,他用力往前一踢,悬崖上石头顿时被他踢出了一个坑洞,手上五根手指攥在一起,形成鸟喙状往前一啄,便已经打进了岩石之中,整个人像是一只灵活的猿猴似的,在悬崖峭壁上迅速的攀爬着。
天公不作美,这个时候,无边小雨潇潇下,从天空之中打落下来,落到他俩的身上,凉丝丝的随着山间的风一吹,刘黑马只觉得浑身一冷,打了个喷嚏。
“武老弟,多亏了你了。”
刘黑马觉得身体疲乏极了,将下巴磕在了武副将的肩膀上,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听着刘黑马疲惫的声音,想着去年刚刚打下银山、乐县,那时候的将军意气风发,睥睨天下,豪气不弱于任何人。武副将只觉得鼻子一酸:“这算啥,当年将军救了我一家老小,我这条命早就交给将军了,只要有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任何人对将军不利。”
“轰隆!”
天上雷声滚滚,吓了刘黑马一跳,下意识以为是任平生的炮火又打来了!
待反应过来,心中又甚是羞恼,羞恼过后便化作了一声喟然长叹:“这辈子,有你这般忠贞无二的兄弟,也是让我满足了。”
听着将军话语之中满满的消沉之意,武副将怕将军冻坏了身子,一边快速的凿打着悬崖岩石,迅速的往上攀爬,一边忍不住开口劝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只要没死,就有希望,将军不必如此消沉!”
他一边说,还一边伸出一只手,捂住刘黑马的屁股往上拖了拖,怕他在这湿滑的雨水之中抓自己不住,再掉下山崖去:“更何况,将军早就准备了后手,让两万老营弟兄早已北上中州,如今中州大地,不过是一些流贼肆虐罢了,等咱们到了中州再重整旗鼓,打下大片疆域,还怕旗主不赏识将军吗!”
“唉,吾弟不必劝慰我,我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可惜了那些钱粮,都没来得及运出去。”
刘黑马心在滴血。
银子460万两,泼天财富!
粮食110万石,相当于7700万斤粮食,足够十万兵卒吃上大半年!
银山之战,是他人生最辉煌的顶点,自从招惹了清水县的任平生之后,就开始急转直下,十五万大军土崩瓦解,他如今便是一条丧家之犬,在这夜幕之下,被敌人追撵到了这个深山老林之中,苟且逃命。
“嗷呜~”
山林之中,有狼群嚎叫的声音,在山林之中回荡。他摸了一把脸庞,将糊了一脸的水抹开,便看到山顶之上有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
“将军,抱紧了!”
武副官蹬着山壁,猛然一跳,整个人已经飞上了空中,手中在腰间一抹,往前一甩,便有“啪嗒啪嗒”的声音响成一片,快速的变成了一根一米五有余的长枪,随着一阵寒芒在雨水之中,“嗡”的刺破了无数雨滴,雨幕之中的水洼被鲜红色的血液浸染。
很快,激烈的搏斗声音就已经悄然无声。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将军!前面就是北皖的地界了!”
武副官背着刘黑马,窜进了前面茂密的深林之中。深刻的黑暗,与落下的雨滴,还有深林之中蛇虫鼠疫鸟兽发出的“唆唆”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刘黑马只觉得浑身发冷,身子虚弱的厉害,脑袋撑不住垫在武副官宽阔结实的背上,只是心里想的,还是那些积聚如山的银钱粮草,这些被他寄予厚望,能让他再次起家的东西,就这样损失掉了,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只是他直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些钱粮本来就不属于他的,那是任平生早已经布下的一个局。
他不惜得罪云台郡的士绅豪族和百姓,传出拷打官绅的恶名,努力的搜刮拷饷,也只是为任平生做了嫁衣。
这些钱粮,早已经被卢本山、卢星文秘密控制,此时已经秘密储存在伍阳县,悄悄的等待着任平生的启用。
有了这些粮食,至少云台卫今年的军粮开支是足够了,再加上今年的新粮再过上俩月也就下来了,这些粮食多是耕种了任平生提供的良种,其产量足够支撑军队和各个项目组的建设了。
接下来的一年,任平生都不必考虑粮食短缺的问题。
而460万两银子,再加上银山到手,有了足够的储备银作为背书,小婉手中一直没有太大起色的银行,也能迎来自己的春天了!
到四月底,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北伐一战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速战速决,已经是尘埃落定。
“这匹马是真能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