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仲禹挑了挑眉,知道的不少。
“姐夫,我知道做的这些都很过分,但是这些都是父王……都是裴炜逼她的,奶娘她自己也不想的。”裴嘉树解释道。
他当初也是没有办法接受,三皇叔同他说这些真相的时候,他都是懵的。
“哦,她都是有苦衷的,对吗?所以会把所有的痛苦都转移给迟迟,对吗?”
裴嘉树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姐夫,你想说什么?我没有办法对奶娘下手,从小到大,她养育我,教我医术,对我而言,就是母亲,姐姐都不准备对奶娘下手了,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对奶娘下手的!”
梁仲禹看着他,半晌后,说道:
“曾经你姐姐也是这样信誓旦旦地同我说的,我在杀了你奶娘替身之后,你姐姐于我决裂,不顾所有的人反对,与梁仲渊联盟,嫁给他,然后血首乌毒发,被血首乌折磨,被她自己折磨,也被真相折磨。
我都可以理解,你姐姐走过的路,你准备再走一遍。”
裴嘉树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毕竟那些事情,他奶娘是真真切切有在做的。
“那你知道你奶娘也中过血首乌的毒吗?”梁仲禹紧接着问道。
“什、什么?”裴嘉树瞪大了眼睛看着梁仲禹,他在说什么?奶娘怎么可能中过血首乌的毒!
“为了研制血首乌的解药,所以自己也服下了血首乌,听着是不是很感动?”梁仲禹笑着问道。
笑容牵动了眼角的疤痕,没有让人觉得温和,反而狰狞出几分的阴戾。
裴嘉树点点头。
“在她找到迟迟的时候,迟迟血首乌毒发,你见过她复发时的痛苦吗?骨头仿佛一寸一寸被敲碎,皮肉被划开,如果不是你姐姐意志坚定,你未必能够见到今日的她。
你自己精通医术,明白血首乌解了之后,那人的血百毒不侵,可以当做解药。”梁仲禹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汤。
他曾经后悔过为何要杀了南门禧,后来明白,有些人,你第一眼觉得厌恶,是有理由的,她对柳迟迟做的那些事情,没有一件是一个奶娘应该有的偏袒。
她将柳迟迟推出去,让她承受那些东西,全然不顾她是否能够熬过去,如果柳迟迟没有那份心气,他也许永远都不会遇见她。
裴嘉树原本坚定的心听到梁仲禹的最后一句话时,彻底裂开了,她奶娘其实一直都有解药,并不需要父王的那一副解药就能给姐姐解毒。
但是她没有,她让姐姐成为父王手下的棋子。
父王以姐姐为筹码,威胁梁仲禹,逼得他下跪,接回姐姐后,又想要用姐姐换取三皇叔手中的三十万士兵的兵权,后来发现申屠政卿给的价格更高,就把姐姐嫁给了申屠政卿。
如今他坐拥天下粮仓,风光无两。
“但凡南门禧有一分真心对你姐姐,我也断然不会要对她下手。”梁仲禹凉凉地说道,他的声音很低醇,就算是说着一切狠到了极点的话,也不会令人觉得心生厌恶。
有些人生来就是被老天青睐的,比如说柳迟迟身上自带的强大包容与感染力。
裴嘉树沉默地坐在椅子上,他弱弱地问道:
“若是姐姐知道了,她也会伤心的。”
“我知道,曾经她被南门禧骗的,以为自己的生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人,连自己都怀疑,裴嘉树,你姐姐把你当孩子,也只有她会把你当一个孩子,其他人眼中,你早就是大人了。
你能明白连自己都怀疑是什么感觉吗?”
梁仲禹深深地望着裴嘉树,看着这张与柳迟迟有六分相似地脸,眉宇之间已经渐露峥嵘了,总不能一直都这么不懂事,柳迟迟归他管,裴嘉树可不归他管,迟早要自己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