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凌依观察室内的时候,他就自顾自爬到了铁架床的上铺盘腿坐下。他的面前摆着一张床上小桌,谢凌依大学时也用过这东西,那上面放着一台联想thkpad笔记本,看不清型号。男人的手灵活地在键盘上敲打着,好像是用word在编辑文档。
这家伙……
谢凌依不知是否自己的表述不够清楚还是这个男人有理解方面的障碍,总而言之他仍旧大刺刺地待在那儿,好像毫不在意房间里搬进来一个陌生的女孩子。而且……这货到底是谁啊?我都已经自我介绍过了,你好歹应句话吧?
&ldo;抱歉,请问你是……&rdo;谢凌依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ldo;夜深。&rdo;男人轻声答道,&ldo;夜晚的夜,深渊的深。&rdo;
好吧我知道你的名字了,可我还是不清楚你是谁啊!话说我那个室友好像不在的样子,你是怎么进来的?总不会你也有这里的钥匙吧?拜托,以前她一个人住也就算了,从今往后我就要搬进来了,能不能请她注意一下,不要随便带男人进来?
谢凌依腹诽着,同时说道:&ldo;抱歉,能不能请你离开一下,我想要洗澡睡觉了。&rdo;
可夜深连看都不看她一眼:&ldo;那就去洗啊,关我什么事?&rdo;
&ldo;可这是我的房间诶!&rdo;谢凌依提高了声音。
&ldo;这话你之前就已经说过一遍了,我正是同意了这一点才会让你进来的。&rdo;夜深仍旧盯着屏幕,手上的动作没有半秒间断,&ldo;是我没有表达清楚还是你的智商不足以让你理解现状?或者还有第三种可能‐‐你耳朵不好使?那可真是抱歉了,手语我也会一点,应该足以应付日常交流。&rdo;
……啥?
这个人……搞什么啊?
谢凌依的双手不自然地抖了一下。
不能发怒,她想。自己是新来的,要是在这里跟人吵起来,给自己惹上麻烦不说,搞不好会让那位善心眼的房东姐姐也不好做。
这家伙是在找茬吗?她这样思考着,却无法确定。一来,跟没仇没怨的人第一次见面就刻意把关系搞得这么僵的人,她过去几乎从未见过,可能确实有,但她不觉得自己会运气这么差,找个房子偏偏就碰上这么个脑袋有问题的家伙。
第二,这家伙说着些无赖的话,却连半点儿无赖的自觉都没有,仍旧面无表情,若无其事地闲坐着。他要是嬉皮笑脸也就算了,这种人只要不理会,他自己就会觉得没趣。可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来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好像谢凌依才是那个惹事的人。
先忍一下!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极力把上涌的愤怒强压下去,但接下来的言语间也不由得有些激烈了:
&ldo;喂,既然你也知道这是我的房间,那我们就把话说明白!我不希望一进门就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坐在我床上,那样我会觉得很恶心!&rdo;
&ldo;那你希望看见谁?玛丽-居里还是阿尔伯特-爱因斯坦?&rdo;
&ldo;我‐‐&rdo;
&ldo;你总不会期待有个女仆装小萝莉用甜腻腻的嗓音说&lso;お帰りなさいませ、ご主人様&rso;吧?那种事就和早晨会叫起床的青梅竹马一样只存在于幻想世界里。白日梦还是趁早别做了。&rdo;
&ldo;我不‐‐&rdo;
&ldo;而且,如果实在觉得恶心,闭上眼睛不就得了?&rdo;
&ldo;闭你个头啊!&rdo;
谢凌依终于被逼到了极限。
她这辈子都没怎么骂过人。自小便失去双亲的她比常人更多一分纤细,她在别人面前,往往会显露出一种介于温顺与冷漠之间的伪装态度,直到和人熟络些后,才开始亲近起来,表现出活泼甚至有些&ldo;欢脱&rdo;的一面。因此有人以为她温柔可爱,有人觉得她拘谨孤僻,但几乎没人见过她七窍生烟的样子。就连谢凌依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只在熟人面前才会放开自己嘻嘻哈哈地交谈,若是遇到粗鲁的人,只要不理他也就是了。可怎么碰上这么个无赖,一口气吊上来就是下不去呢?
但即便如此,她骂出的话语也并不多重,她终究还是拥有着自己的矜持的。
夜深没有接话,眼光却闪动了一下,像是说‐‐&ldo;哦,终于被气得发火了啊&rdo;。
然而谢凌依却并没有注意,她嘴里气喘吁吁:&ldo;我……我可跟你说啊,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就报警啦!&rdo;
&ldo;你自己不就是警察吗?&rdo;夜深斜睨她一眼。
谢凌依一愣:&ldo;……对哦……我自己就是警察‐‐哎?你怎么知道的?&rdo;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对于这个问题,夜深那一直流畅的动作终于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伤脑筋应该如何回答。几秒种后他才开口道:&ldo;乐正之前已经跟我说过了……关于你要住到这里来的事,你的名字、年龄、职业之类,我也多半知道了。用乐正的话来说,&lso;从今以后你们就是室友啦&rso;……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不过她介绍的时候说的是&lso;甜美可爱的小姑娘&rso;,这可跟你刚才大吵大闹的样子不符。老实说,我有点怀疑你以前是不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做了什么手术才变成这样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