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长在湖边,靠水吃水,打鱼本是早已习熟的活计。从为吴用所挑动,与晁盖等人劫了“生辰纲”起,入伙梁山,打家劫舍,偿了平生所愿。此后受朝廷招安,跟随宋江头领征辽国,讨方腊,两位兄长先后丧命,兄弟三人只剩自己,兜兜转转,又回了石碣村,重过起渔家生活来。湖山依旧,物是人非,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正午的湖上,渔船很少。小七收了网,船舱里躺着七八条斤重的大鱼,不停蹦跳着,打得船板啪啪响。
小七很是满意。寻思着下午拿到鱼市上换些银钱,自己再留下两尾,沽几斤老酒,快活一下。
小七荡起船,朝柳荫的岸边划过去。水面波平如镜,微风卷起细细的浪纹,像千万条灰亮的小鱼在追逐。
湖中忽然涌过一股大浪,推得小船一阵颠簸摇晃。
小七扬起脸,用手挡住毫无遮拦直射下来的日光,望见那艘大船正向湖心驶来,转眼就到了自己的眼前。
小七皱皱眉,停下桨,大大咧咧地坐在船头。
刘猊站在船上,仔细打量着阮小七。身边的云从武士冲着小船喊道:“船上可是阮小七?”
阮小七脱下一只鞋子,在船板上使劲摔打着鞋底的泥土,又慢慢穿回去,才懒洋洋地答道:“找我作甚?”
刘猊见此人确是阮小七无疑,心中大喜,脱口说道:“在下刘猊,家父刘豫,权知济南府,特来拜会七爷!”
阮小七冷冷一笑:“大爷有个坏脾气,向来不与官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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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请回吧!”
刘猊并不生气,说道:“家父早闻七爷大名,久欲一见,只是金人犯境,公务繁忙,脱身不得,故而命在下前来!”
随手一指船上的几个大箱子:“这是家父命人特备的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请七爷笑纳!”几名官兵打开了箱盖,亮闪闪的,里面全是金银珠宝,数量颇为不少。
阮小七看也不看,说道:“我心领了。回去告诉你爹,有这心思,多杀几个金人好了!这位公子爷,请回吧!”
刘猊耐着性子,继续说道:“七爷若是嫌少,府里还有,在下这就派人去取。”
稍稍停顿,作出一副亲近的神态:“七爷若是想做官,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说出来,在下定能办到!”
“人间富贵多腥脏,哪及鱼儿虾蟆香?”小七站起身,哈哈大笑,“对于这官,老子早就不想了。宁可在这水泊自在打鱼,也不受那个窝囊气。公子爷回了吧!”
刘猊有些急了,却还是忍住心中的怒气,强作欢颜,道:“还请七爷成全!”
阮小七又是一笑,正色道:“看你这啰里啰嗦的,不是个痛快模样。有话干脆说好了,大爷不喜欢绕来绕去的!”
刘猊这才拱拱手,说道:“听说梁山吴用死前将一部兵书交给七爷,载了些练兵布阵的法子,家父恳请向七爷借来一观!”
阮小七乐了:“刘知府若是真的抗金,倒是有些用处。可惜我根本没有什么兵书,也没听说过。”
说罢,阮小七直起身子,手拿长篙,撑起船就要走。
刘猊急了,怒喝道:“阮小七,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阮小七一阵狂笑,笑声在水面传出很远:“你家爷爷自小就是就是这个臭脾气,吃不得你这一套!”话语未了,小船悠悠荡去。
刘猊冷笑一声:“那就别怪你家公子爷手黑了!”随即一摆手:“将阮小七捉了!”
几名云从武士发出一阵喊声,亮出腰刀和弓箭。
阮小七并不理会,自顾荡舟而去。
大船上弓箭疾发,一起朝阮小七射去。
阮小七丢开竹篙,纵身朝水里一跃。船边泛起一团水花,阮小七已不见了人影。
众人正在四处找寻,却见那小船依旧晃晃悠悠,朝芦苇荡驶去。
刘猊大怒,指挥人向水中猛射。弓箭如雨,射入水中,钉在船板、船舷上。
那小船却越来越快,远离了大船,靠在一丛青青的芦苇边。只见船底浪花一闪,阮小七从水中跃出,翻身上了小船。用手抹抹脸上的水,甩甩头发,坐在船头,翘起二郎腿,吟吟地笑着。
刘猊心头火起,指挥着兵士追过去。却见阮小七眨眨眼,几步下了船,两手拨开密密的芦苇,钻了进去。
苇竿、苇叶来回晃动,苇丛像一片绿色的海洋,分开一道水痕,遂又浪起水回,平复如故。阮小七像一条泥鳅,再也不见。
刘猊站在船上,望着一片茫茫无际的芦苇,气得将船头的一个木桶一脚踢到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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