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又一次轮回(6)
他们是不能忘记上一次,校长是如何地大公无私,如何地数落他们的。这一次,他们完全是来报复的,同样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要带嘉伟走,他们想给他最好的,而什么是他最好的,他们心里的那杆秤已经悬挂了20年了,但还是歪斜得不成样子。
他们的脸上是庄重甚至是美丽的,但是他们的口气却是可怕的。他们坐下来,喝着茶,把一本绿色硬皮笔记本放在校长办公室里的,声音清亮地落在桌子上,校长边翻开,脸上边露出难看的颜色,而嘉伟的父母却是面露喜色,好像有什么阴谋一样。
请允许我把时间稍微拉回来,拉到几个礼拜前。大概就是两个礼拜前,晚上12点,敏锐敲门,我很奇怪他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儿,但是还是让他进来了,因为他全身湿透,外面的雨水已经漫过楼下一楼的台阶,学校附近总是在这个时节里涨水,只要一点点的雨水,就会涨起来。
敏锐进来的时候慌张失措,他全身都发紫,脸色很难看,兴许是病了,我和嘉伟留下了他。第二天,我们都很早离开了,他叫不起来,索性就让他再睡一会儿,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给我们留下了个字条,上面写着对不起。我和嘉伟看了,没有想太多。
但是我们错了。
那本绿色的本子是嘉伟的日记,我都没有看过他的日记,但是他的父母知道,嘉伟的妈妈偷看过他的日记,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但是东西不仅仅是这些,里面写着他如何爱着他的老师,究竟是谁,并没有写。但是嘉伟的母亲是个狠角色,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一个信封,里面全是嘉伟的照片,他拉扯着另一个女子,那个女子是谁?校长看到后,自然知道。他拿开了老花眼镜,叹了一口气。
过了没有多久,嘉伟和周周陆续进来,他们惊讶,更惊讶的是看见了嘉伟的爸爸妈妈。他们威严地坐在沙发上,周周没有敢看他们,她低着头,好像知道什么要发生一样,她像个孩子,什么都不说,包括校长问的所有的问题。她都没有回答,嘉伟在一旁,也只是看着她。他的眼睛里有火,猛烈地烧,会把什么都烧掉,面目全非。
他怒吼,对着他的父母。他说,你们为什么要一次次地阻拦我,难道你们一定要逼迫我到不能活,你们才高兴吗?我是你们唯一的儿子啊!他一说完,拉着周周的手就想往外跑,他说,我们走。周周摇摇头说,不可以。她始终是低着头。嘉伟笑了笑,那分明是苦笑,说,那好,我走,一个人走,再也不回来了。他走了出去,他的父母叫他的名字,厉声叫他站住,他没有停下来,而是边笑边走,最后是跑,奋力地跑。
这一切都是周周告诉我的,那个时候我还是安稳地坐在教室里上课,只是嘉伟的书包一直搁在那儿,他没有回来,而敏锐却不停地对我这个方向看过来,但是每次我看他的时候,他却收起了眼光。
我后来知道一切都是他干的,但是我没有去找他麻烦,因为他需要钱,我很清楚。他的母亲病了,家里没有其他的劳动力了,他需要的只是钱,他的出卖只是因为他穷,我能怎么样?
我只好对他放弃报复,他总归是为了他的母亲。我想,要是我,或许也会是这么做,我对他并没有不耻,相反更多的是同情和原谅。
我和周周四处找嘉伟,哪儿都找过了,但是一点用都没有。他要消失,那我们是找不到的。无端的伤害太多了。我早就说过我们都是太过单纯的人,单纯得只会变成一种伤害,要是那天我们狠狠心,咬咬牙,没有收留敏锐,或许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但是后悔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如果我们那样做,就不是我们了。
我和周周坐在码头,我抽烟,她在一旁低着头哭。我说,你爱不爱他。她说,不知道,这是不可以的事情。我抓着她的肩膀问,爱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吗?
接下来她不说话,我们就这样坐着,那让我想起一首歌曲--《天亮说晚安》。那天我们竟然一动都不动,看着太阳一点点地升起来,虽然眼睛发酸,背有点冷,但是我们都没有离开,我们好像相信他会在这儿出现一样,但是我们错了,他没有出现,他消失不见了。
我们并没有放弃寻找,周周更是没有日夜地找寻。她已经没有工作了,学校沸沸扬扬,她离开了那儿,带着所有的流言离开。这个原本被她认为是最完美的地方却把她伤得狠狠的,她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走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快乐,终于可以离开了,她松了一口气,眉目舒展开来。而嘉伟的父母并没有就这样罢休,他们找到我和周周,厉声呵斥,但是我们没有去理睬,甚至转身就走。他们询问我们任何关于嘉伟的事情我们都说不知道,的确我们不知道他在哪儿,就算是知道,我也不会说,我不能看着他被送回那栋白色房子,那对他来说比死还要痛苦。他们根本不了解,一点都不知道,嘉伟是多么需要自由和爱的人,他所受束缚只能是一种压抑。这些话我没有对他们说,因为说也是白说。
全世界开始寻找嘉伟,毕竟是首富的儿子,他的照片被贴得到处都是,但是大多数人都是看笑话,那笔巨额的奖金却一直没有人领。
而我们最终都没有找到他,只是后来缨子又来找我。
她出现在24小时的超市里,脸上没有脂粉,褪下脂粉的脸上有微微的红色,好像是过敏的痕迹。她对我说,嘉伟在我那儿,让我照顾他吧!我看着她,她几乎是带着企求的样子对我说的,眼睛里满是泪花。我点了点头。她笑了起来,满脸桃花,说了一声谢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