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安王或许明白一些方笑语这样做的目的。是因为他曾听方笑语说过当年发生过的事。
他预感到,或许有些人已经等不及要开始布局了,所以才会发生流沙国进犯北燕之事,将方剑璋调离京城,甚至要太子一起去北燕,战场上刀剑无眼,若太子死在北燕,天高皇帝远的,救也救之不及了,还可能将没有保护好太子的罪过推到方剑璋的身上。
而京城里还剩下何人能够阻挡接下来所要面临的风暴?
若是一切都是大周的阴谋,那么他有预感,或许不用多久,西北之战也该开启了。到时候,何人出战才最好?石将军怕是也难留在京城了。
将所有人都支开,周灵和叶书成究竟想做什么?
从前的安王从来都没有兴趣介入所谓的夺嫡之争。无论叶西辞是否向着太子,也无论叶书成与太子之前要如何打的你死我活,事情不涉及到他的王位,他根本没有想要参与的心思。
他知道叶西辞与太子走的近,也知道叶西乾和叶诗兰与叶书成来往甚密,可他不想插手,所以即便叶书成也时常来安王府拜访,也会有意无意的提及他与周灵当年的那点情谊,但他一直都没有松过口。
身在皇室,也经历过夺嫡,没有人比他们这些走过老路的人更清楚夺嫡的残酷。
为了那座高高在上的龙椅,为了那个天下之主的身份,再亲密的人都可能会刀剑相向,再深的情谊也可能会顷刻间尘埃。
当年他不是没有争过,只是争不过。好在他并没有跳出来招蜂引蝶,而是在暗中筹谋,当得知帝位无望时便果断收手,所以在他人眼中,他就像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对皇位不感兴趣。安于做一个闲散王爷。
事实上他也确实对帝位不感兴趣,当年若非是他的母妃逼他争这个皇位,他宁愿做个纨绔王爷,左右逢源。也好过****身在杀局之中提心吊胆。
但是如今不同了。无论他是否愿意介入夺嫡之争,他都必须介入了。
不说周灵与叶书成乃是大周的奸细,即便不是,当年她们如此算计他,算计的他险些亲手害死自己的亲生儿子。算计的叶西乾大胆弑母,算计的叶诗兰亲手杀兄,算计的他险些家破人亡,如今还敢拿着他儿子的性命开玩笑。
周灵的所作所为,早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
他的四个孩子死了一个,另一个假死远走,苏红绸肚子里那个还未出世不好多说,唯独剩下的那个,他们竟还不放过,一再威逼。
这是他这个当爹的被小瞧了啊。
安王眼中神色明灭不定。他知道方笑语这场自导自演是为了什么。所以他或许也该做些什么了。
“此人已死,一眼便知是被人灭了口。如今西辞和方将军下落不明,此事皇兄可有何打算?”安王不动声色的看了叶书成一眼,却见叶书成一脸阴沉的似乎在想些什么,竟没有发现他的目光。
“北燕定然是出了岔子,否则断不会有人敢假冒西辞愚弄朝堂。”皇帝的面色严肃的叫人害怕,目光看向已经死透了的假叶西辞,沉声道:“此人之前所言,与朕收到的奏报惊人的相似,朕这才险些上了他的当。不过既已证实此人有假。恐怕给朕上书奏报之人也不可再信。诸位爱卿,有谁愿往北燕走上一遭?”
“皇上,老臣愿往。”叫人意料之外的,却是梅苍云站了出来。
方笑语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杀机。随即敛下。
“皇兄,不可。”安王却立刻站出来阻止道:“梅丞相乃是当朝丞相,要辅佐皇兄处理国事,焉能轻易离开京城?且北燕此刻危机重重,丞相一介文臣,岂非危险?”
梅苍云低着头。眼中寒芒一闪而逝。他没有想到,阻止他的竟然会是那个平日里不问事的闲散王爷安王。
梅苍云有心想要驳斥安王,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安王所言本就没错,他一介文臣,去了北燕又有什么用?虽然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有着别的打算的,可外人不知,他若太热心此事,难免惹人怀疑。
皇帝深以为然,神色微妙的看了梅苍云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又将目光落向了一脸冷笑的方笑语。
这梅苍云打的好主意啊。北燕的外敌不出所料就是大周在背后下棋,可是北燕的内乱,却少不了他梅老狐狸那只大手的操控。
在这种兵临城下的时候,竟然还不忘夺权,这梅老狐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方笑语想,他恐怕是从他爹的态度中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了。或许还没有证据证明她们已经知道了他当年的阴谋,可是老狐狸的本色,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镇远军放在方剑璋手中,哪如放在他手中来的让人安心?
他这是打算亲自去夺了北燕的军权不成?
“皇上,安王此言有理。梅丞相乃是朝廷不可或缺的栋梁,岂能轻易涉险?老臣一身皮糙肉厚,不若就让老臣走上一趟吧。”石将军也站了出来,附和了安王的提议。
他虽然没有完全了解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是他近来与方剑璋走的也挺近,还是察觉到了方剑璋对待丞相似乎并不如从前那般尊敬,反倒有些隐隐的怨气。
他本还以为那是他的错觉。但就在刚刚安王站出来阻止梅苍云去北燕时,他清楚的看到了方笑语眼中那闪烁的寒芒。
方笑语对丞相抱有杀意。
为什么?难道丞相不是对方剑璋有恩?既如此,她的女儿为何会对丞相起了杀机。
再结合他之前的怀疑,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镇远将军府与丞相府之间定然发生了某种不愉快。且很可能是与当年方剑璋弃文从武之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