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算是说完了,皇帝轻轻地扶着额头想着这件案子,再抬头的时候,却看到秦惟恩站在旁边,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不由得开口奇怪道:“难不成你有什么难处?若是有,尽管说出来便是。”
秦惟恩笑的有些尴尬:“是臣的小女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太皇太后竟下了懿旨召她进宫。。。小女顽劣,恐怕惹地她老人家不喜。”
“哦。。。原来是这件事——你不提,我险些忘了。”皇帝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仿佛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了一般,话匣子一打开,家长里短的话,竟有些喋喋不休起来。
“。。。太皇太后的寿诞也快到了,不过不是整岁,她老人家也不愿意张扬,既然她老人家乐意召见,年轻小姑娘陪着她,想来宫里热闹些,她也会开心许多。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不在东西六宫住,跟小辈们住的都有些远,宫里的孩子们不多。你家女儿不是刚刚和裴远山家的小子定了亲事?太皇太后先武威候萧夫人十分疼爱,连带着对裴家的世子多有偏宠,一定是知道他定了亲,便想见一见你这个宝贝姑娘,这些你应当都是知道的。”
“这些臣自然是知道的。”秦惟恩颔首答道,“不过臣的小女儿虚岁才刚满十三岁,内人又在家里养胎,不便同往,臣着实是担心她那个跳脱的性子,惹了太皇太后生气怎么办。”
说着抬眼瞧了皇帝一眼,颇有些对这道恩旨有些委屈的模样,皇帝轻轻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臣便想了一个法子,还请皇上能恩准。”秦惟恩作了一揖,接着道:“太皇太后寿诞还有些个日子,可她老人家既然想见见臣的女儿,臣便想到,穆王殿下也刚刚定下了沈家大姑娘的亲事,沈大姑娘小时候也是时常进宫的;兴隆大长公主忙碌长子的亲事,也已经许久没有入宫探望过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了,大长公主家的仁安县主,年纪尚小,正是活泼好动、童言无忌的时候,何不让皇后娘娘下一道懿旨,将这些小辈们一同召进宫里,也好过小女一人在这偌大的宫室中,难免紧张。”
既然要热热闹闹的,何不多召几个姑娘家进宫,好好陪陪她老人家?
皇帝想想,这样除了时间有些紧之外,似乎更妥当些,当即便允了。招了内侍去后宫传话,等秦惟恩回到承安侯府的时候,尚在慈宁宫陪皇太后念经的沈贵妃刚刚得知这一消息。
气的银牙都要咬碎了。
好你一个承安侯!
本宫天天在慈宁宫里陪皇太后吃斋念佛,如同禁足,好不容易想办法将消息传到了太皇太后那里,原本以为将秦六叫进宫里找个由头“教训”一番,好让秦家裴家都给本宫老实点,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秦惟恩你能想出来这么个法子,竟让要这么多小姑娘一股脑全进宫里陪太皇太后。
兴隆大长公主家的仁安县主年纪最小,性子最跳脱,今年才不满十岁,她再小一些的时候太皇太后经常抱着她在怀里玩——有她这个年纪最小的丫头在,秦蕙芷不管说错什么做错什么,都有人有法子替她开脱!
竟然还将沈蕊也召进宫里来。
沈蕊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她这个做姑姑的还不知道吗?秦六的四姐要先与沈蕊嫁入穆王府,沈蕊难保不会当面发难,原本就一个秦蕙芷在这深宫中,皇后就算现在掌权了也不还是个幌子,小小一个侯府嫡女还不任由她搓揉?
可现在皇后一道道旨意传到各府,保不齐到时候是她刁难秦蕙芷,还是皇后找法子刁难沈蕊了。
秦惟恩可真是个老狐狸。
皇后的懿旨传到沈家的时候,沈蕊正在屋子里弹琴。
沈夫人苏氏正有些不耐烦地劝她:“自打赐婚以后,你就天天抚琴练琴,教你主持中馈你丝毫不在意——她秦岁纷再漂亮再多才,进了穆王府顶天了也就是个侧妃!你才是正经主子,是正正经经要和穆王名字写在一起的穆王妃沈氏!你何必在意她琴弹的好?”
沈蕊皱皱眉,恹恹道:“自从赐婚了以后,穆王府送来的节礼,都是长使按着规矩送来的——可你瞧瞧穆王送到秦府的东西?今天讨到个新鲜的小玩意,等不上一个时辰,巴巴地就派人送到承安侯府里,巴不得别人不知道他喜欢那个媚子!”
说的是前些日子,穆王府上得了一瓶养手护手的香膏,穆王便派人送到了承安侯府里去,全是因为“四姑娘善通音律,鲜花送美人,宝剑赠英雄,这已经护手的香膏送给四姑娘,正合适。”
沈大夫人心知这丫头一旦钻进了牛角尖,怎么拉都拉不会来,正要再劝,她身边的妈妈却过来禀报宫里皇后娘娘下了懿旨,信使正在往沈府的方向过来。母女俩于是一个放下了手里的琴,一个放下了心里想说的劝,连忙梳妆打扮,到正屋里接旨。
后宫里传旨的信使在京城里四散而去,兴隆大长公主接到了消息后,将十岁的仁安县主抱在怀里,一边整理她的额发,一边轻声说:“外婆想安安了,安安和母亲一同进宫去探望外婆好不好?”
仁安县主睁着大大的眼睛,水汪汪地像一头小鹿,听见母亲说带着她一起进宫,顿时笑的眼睛眯起来,忙不迭的点头称好。
兴隆大长公主便让身边的嬷嬷递了她的贴子进宫,后天她便带着仁安县主一同进宫,顺便陪太皇太后小住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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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芷在玉华馆里,江采琼、携芳同她一起看着这两个月的礼单,蕙芷揉了揉眉心道:“也不知道是前面的管事们有意放水,还是他们不晓得布料怎么用。。。上个月,单做厚衣服用的布料,林家就给林姨娘送进来了不下八匹——她一个在院子里调养身子的妇人,且不说天气暖和了起来,她又不用应酬,哪里需要这么多布料?何况后院的姨娘每月制衣都有定例,不过是仗着母亲养胎不曾细查细查东西罢了。”
佩兰匆匆地进了屋子,禀道:“皇后娘娘下了好几道懿旨,传了沈家大姑娘,仁安县主一同进宫,一同去陪太皇太后呢。”
想到早上去前院书房寻父亲不见,便能知道,这定然是父亲的手笔。
蕙芷嘴边挂起了一弯笑意:“那可就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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