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时,看到医生过来和小姑姑说:“最好尽快开刀,不能再拖。”
小姑姑心焦地问:“主刀医师可是管永康医生?”
值班医生摇了摇头略带歉意地说:“管主任出国考察了,这段时间不会排他的择期手术。”
小姑姑脸上的表情是在绝望之中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什么时候会回?”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客气地说:“至少要两周。”
小姑姑跌落在白色长椅上,抬手捂住了脸。
我可怜的小姑姑。
凌晨姑父被推出来,我陪着小姑姑守在外面。
人在这样的时候非常的脆弱,躺在监护病房里的姑父稍有一点点异动,她都如世界末日一般心惊肉跳,我看着我记忆中一直坚强的小姑姑,在面对至爱的人遭临如此苦痛时,竟然是恐慌心焚如此。
能够这样共过生死,未尝不是一种凄哀的福气。
我哀哀地想起来,即使是在劳家卓身边最好的时候,我却是连这种福分都不曾有过。
到九点钟,医生过来查房,宣布姑父情况暂时稳定,观察二十四个小时就可以转回普通病房。
我们勉强松了一口气。
白天有护工过来,我让小姑姑去陪人房间睡一会儿。
我站在病房外的落地窗前,喝了一杯浓苦咖啡。
对着空旷天空思索良久,如今我们已束手无策,我搁下杯子心一横,推开门朝外走去。
我在地铁金钟站出来,唯恐自己在犹豫中丧失冲动,咬着牙直接上了劳通总部。
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里反射出寂寥的光,光可鉴人的大堂地板是黑白相间的菱形劳通标志格子。
搭乘公共扶梯进入银行大厅,目光所及的开阔视野,富于层层变化的室内空间,现代风格的螺旋结构楼梯,走道之间着正装的职员脚步匆忙安静,整齐有序地来回不断穿梭。
我稍微抬起头的那一瞬间。
中庭之中的一束光线直落,光与空间的结合完美到了极致。
这是一座将商业理念和艺术精粹结合到了让人惊叹的完美建筑。
穿着制服的保全在门口礼貌地拦住了我。
我经过层层登记,来到大厅的接待处前,对柜台后端坐着的美丽小姐说明了来意。
她们如遇见外星人一样看着我。
我低头看看,我昨晚上外出时穿着灰色开衫开司米长裤,衣着还算得体了,只是脸肿似猪头。
我站在柜前对接待小姐说:“请你给上面打个电话……”
三人面面相觑,有犹豫之色。
这时我听见有人远远出声唤我:“江小姐——”
我扭头看到梁丰年从电梯中匆匆地下来。
柜台后的三位年轻女孩子齐刷刷同时站了起来:“梁先生……”
梁丰年对她们点了个头。
梁丰年见到我这副尊容,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在下一刻维持住了谦谦风度:“劳先生在忙,请你先跟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