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菀笑了笑,只道:
“姨娘忘了?这是大夫人吩咐过的。大姐的事才完,婆婆又病了,听闻淑妃娘子也有些不好,故而全府饮食皆要清淡些,以祈福祉。”
“倒是该如此的,大夫人一向心善。”陈姨娘点头道。
送走陈姨娘与陈酿,谢菀夫妻二人收拾一阵,便准备歇下了。薛仁是医者,深谙养生之道,故而他们睡得早些。
谢菀对着菱花镜梳头,用的是薛仁特意给她制的桂花头油,养得一头乌丝极美。只是谢菀心中有事,只对着镜中人,轻轻叹了口气。
夜里寂静,薛仁听得真切,他只走过去扶着谢菀双肩,轻声唤道:
“菀娘。”
谢菀垂下眸子,蹙眉道:
“此事,就这样过了?”
“你别多想。”薛仁安抚道。
不多想?是她多想么?大姐的死,虽说因起孙家,总归是在谢府去的。其间是怎样的逼迫无情,别人不知,她作为谢府出来的小娘子,能不知么?
况且那时孙家已然低头,是谢府不放人。孙家若有三分不是,谢府就有七分了。
她又叹了口气,那是她的亲堂姐啊!
她又道:
“济良,我明白。只是,二婶母只大姐一个女儿,四哥又惯了的不争气……”
“这又是你太操心了,这两年身子总算好些,又想这些做什么?”
“唇亡齿寒罢了。”谢菀依旧看着镜中。
“菀娘,这不是家中。”薛仁捏了捏她的双肩,“大夫人心善,不忍大姐到孙家受苦才不叫去的,只怪大姐性子太烈。这道理,二婶母又岂能不知了?”
谢菀一怔,随即又点点头道:
“你说得对。到底姐妹一场,我只是尽一尽妹妹的哀思。”
谢芝与孙家的事,确是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她去了,却也不得消停。
老百姓哪知期间的利害,只看着谢大娘子灰头土脸地回门,又声势浩大地入葬,总归有热闹看也就是了。
茶余饭后,谈资多了,也显得自己入时。至于是非曲直,真相原委,各有定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又多在意呢?
倒也不止在城里,宫中对此事亦各有盘算。后宫中多少双眼睛又盯着淑妃谢芪呢?
她自入宫便平步青云,尚无子嗣已位及淑妃,待哪日有了皇子,还不知是怎样的富贵呢!
她大姐谢芝的事,她心里岂不明白?索性称病不见人,一来着实伤心,二来,也懒得应付那些有心试探的人。
倒是皇帝心疼她,顺水推舟地,准了她母亲及娘家姊妹入宫小住,排遣闷怀。
谢府这样的人家,虽说极富贵,到底也不是皇亲,只是外戚,谢府女子入宫也非常事,自然格外谨慎。
如此一来,才忙过谢芝的丧礼,就马不停蹄地备着入宫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