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七先生,你这是何意?”头顶传来完颜亶的声音,阴沉又诡谲。
七娘抿唇,并不言语。
任他怎样想!逃跑也好,胡闹也罢,只要她不开口,他便只能瞎猜。
“先生迫不及待地想要归宋?”他戏谑一笑,“阿亶早说过,先生可以与我打赌。不论输赢,我皆放你。先生怎就非要如此行事呢?”
话音刚落,他遂朝七娘摊开手,要扶她起身。
七娘缓了缓气息,并不理他,只自己撑着起身。
完颜亶的手在空中悬了半刻,终是收回,只笑了笑。
七娘头一转,刚行几步,便有两个金兵抬手拦住。
七娘顿住:
“阿亶,你什么意思?”
完颜亶朝金兵挥挥手:
“让开!先生要回营帐歇下,你们好生护着。”
金兵们自明白他的意思。
出了这样的事,七娘或许脱不了干系,每走一步,都必须谨慎跟着。
“先生,”完颜亶又唤道,“方才死的人,是先生的手笔么?”
“不是。”
说罢,七娘径直回了营帐。摊开手掌来,已是满掌的冷汗。
通常而言,七娘便是承认杀人,完颜亶也不会拿她怎样。况且一力担下,也洗刷了魏林的嫌疑。
看上去,的确两全其美,应当认下。
可偏偏问话的是完颜亶,他是最不讲“通常”之人。
想来,二牛既是心中有怒,一击致命并不能解气,定有拳脚冲突。以此判断杀人者的性别,简直易如反掌。
真要撇清与魏林他们的关系,只能说并非她所杀。
她叹了口气。
今天的一切来去匆匆。满怀的希望与兴奋,霎时化为乌有。
这又是一次,她似乎与酿哥哥近在咫尺。到头来,却依旧远隔天涯。
七娘颤抖着自袖口抽出那幅肖像,细细端详。每一个落笔,每一根线条,她都能明白他那时的心境。
他勾勒面貌时线条不匀,显然是犹疑了。
十年了,想来他是在犹疑,她的面貌是否还是如此。
七娘又叹一口气,将肖像摁在怀中。她双肩微微抖动,盖在腿上的被褥晕开一滴一滴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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