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眼下要求人的,也是范家。
范夫人虽素来不喜六夫人刻薄俗气,此刻也不得不软下身来,拈起几颗金珠放到六夫人掌心,欠了欠身子道:“这是你兄长从一个南边客商手里寻来的,实在爱极这成色,舍不得放手,才狠狠心破费一万两银子,方买下这几十颗珠子的。
我日把玩,心里虽然着实喜欢,却也知我这样的人,是使不起这样的好东西的,没得白污了这珠子。你看看这个头,比我的指甲盖都大。这也罢了,偏偏颗颗完美,我对着光,细细找了半日,竟然没发现什么瑕疵。
你说,这样的好东西,是不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原先单纯看着,已是万分动火,如今一拿在手上,六夫人几乎惊叫出声。那珠子,彷佛一把火热的炭,顺着她的掌心,蔓延至全身百骸,她整个人,都飘飘然晕晕乎,彷佛饮了甘霖。
六夫人翻来覆去的看,有如得了瑰宝,再不忍释手。
她心知兄嫂必是有事相求,却是等不及了,试探道:“嫂子这东西,可肯割爱否?我……出一万一,买了。”
范夫人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故作不悦,沉声道:“妹妹将嫂子看成什么人了?嫂子也不缺银子使,也不会做买卖。”她顿了一会,见到六夫人脸上闪过失望的神色,才缓缓笑道:“若妹妹当真喜欢,嫂子就当送妹妹把玩的吧。”
这话一出,六夫人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只要她能办成兄嫂要求的事,这珠子就归她所有了,还不费一分一毫;忧的是,能让兄嫂这般肯破费的,想必不是小事。
六老爷先前还特地交代过,有什么事不许擅自作主,倘若事情不好办,眼看着这到手的珠子,还不知最后归了谁呢?
要让她割舍下,又委实太难。
六夫人心一横,已然打定了主意。
面上却是沉吟许久,才假意推辞道:“嫂嫂说得什么话,妹妹不知好歹,也断不能夺人所爱。嫂嫂还是收回去吧”
听她口气坚决,范夫人暗暗一惊,怕她真个不肯应承。
又见她双眼一动不动盯着珠子,眼里几乎冒出火来,便顷刻镇定下来。
她也不急,反而撇下正事,与她笑道:“妹妹看,这一共四十颗,恰好做一串项链,配上妹妹那件墨绿色挑金线的刻丝褙子,满京城都是头一份的。上回邱夫人有这么一串手串,就闹得人人争相一睹……”
六夫人早就心动不已,闻言,也不再与她拐弯抹角,低声说道:“嫂嫂厚爱,妹妹实难回敬。嫂嫂若有烦难之事,不如说出来,妹妹无能,也能一起为嫂嫂谋划谋划,可不比嫂嫂一个人思想得强。若是妹妹说错了,还请嫂嫂勿怪。”
此言一出,范夫人轻轻舒出一口气,一直缠绕在眉尖的郁色消散开来。
为了打动这个贪财的妹子,她把自己舍不得用的压箱底的好东西都取出来了。倘若此次回京不能办成夫君交代的事,那别说这些珠子,连整个范家……
她左右环顾一眼,确定无人在跟前,才为难地与六夫人叹道:“不瞒妹妹,嫂子如今,当真有一件极难办的事,与妹妹商议一番,兴许能出个什么主意。”
“嫂子知道我的,向来是妥当人,嫂子有什么烦难事,尽管说与我。”六夫人心下也有几分好奇,怀疑兄长作下了大事。
“我不与妹妹说,还当真不知与谁能说道一番了。母亲年纪大,怕她受不住;你那弟妹的为人,你是清楚不过的……”范夫人长长一叹,索性半含了泪,低低泣道:“此事说来话长,一个不慎关系妹妹兄长性命,我是日夜忧心。如今能有妹妹分担,只怕能救得一二也说不准……”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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