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树枝上,嘴巴一开一合道,“真是许久不见——”
谢岙正要多说两句诚恳的话以降低这妖尊警惕心好再次溜出画卷,就见他雅致眉骨微微簇起。
嗯?对了!在画中的声音好像传不出去——
那这样不就可以因为沟通不易、实属麻烦、最后自己干脆躲在树枝中不见?
谢岙心中一喜,然而那抹得色还没爬上眼梢,就见妖尊指尖凝出一团妖力凝结的莹光,在画卷上如抚琴般一扫。
“三月未见,却未能听到少侠开口第一句话,着实令人遗憾——”
句融一脸可惜叹息,似悠悠笛声吹来浮水春柳,轻掠心头。
谢岙一愣,“……三个月?”
“三个月前,栖雁湖一战,少侠可还记得?”句融望着谢岙,窗外暮色彻底漆黑,脸上也显出几许浓泽幽深。
“这个是自然,当时被那贺昙推下了湖中……”谢岙茫然说着,忽然想起来之前去太苍山庄所见的细节——
练剑坪外的莲花池上覆着积雪,在甄剑堂中,青钧师侄也是披着一身雪回来……
这么说来真的过了三个月?
谢岙惊愕失色。
“那名道士当时受妖术所惑,是以不顾性命,胆敢三番五次陷害少侠,”句融似叹似感,似笑似嘲,眸中点点漆色加深,“不过……若非他心间有此阴暗之念,又怎会做出这般……愚蠢之极的事情?”
昏暗幽室,一地黎色,句融周身竟似飘渺着莹莹冥碧,如夜色盛着天地精华洗练而出的美玉,却透出入骨森冷残意。
谢岙不由一哆嗦,“天、天色已黑,不知妖尊可否点上灯?”
句融一声轻笑,“倒是我的疏忽,想来少侠必是不喜无光之地……”
随着话音落下,屋内刹那如白昼明亮,宛如三千宫灯点亮,却是不见一盏烛灯,也不知是用何照明。
“此事说来话长,三个月前少侠所经之事,要从一名番天印之妖说起……”
松明暖光下,句融缓声道来,淳淳嗓音温润轻綿,种种血雨腥风之事,也似蒙上一层温暖,磨其利刃锋芒,去其浑浊血迹,最后竟只似老旧卷轴缓缓展开一般,为桃树上的少年循循道来。
“……是以他势力盘结复杂,又对我怀恨在心,见少侠于我之亲密,才以妖术控制朱招派和清风观两名道士……我虽发现朱招派有所异动后,便时刻留意,却因自己暂时不宜现身、以免为少侠惹来更大麻烦,只好让燕宿时刻留意……”
说到这里,句融叹息一声,衣袍襟摆随风飞飘逸散。
“谁知百般顾虑……却是输在顾虑……”
谢岙听得怔怔愣愣。
“这么说……我已经……”
“并非如此——”没等谢岙把那个字说出,句融便微微一笑,出声截断,“少侠只是魂魄暂时离体,肉身下落不明……如今借那位西乐王府的幼子用农渊灵石所画,加之灵石本就有吸神敛魄之效,少侠灵神得以存此画中……”
肉身下落不明……三神飞散……
谢岙大脑嗡嗡乱响,心头阵阵发凉。
那这般模样收集了经书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单凭一神穿回去?!
若是一辈子以这般模样留在画中——
谢岙脸色刹那惨白,紧紧捉着身下的树枝。
“少侠放心……”莹润手指轻抚画卷,覆盖上少年用力紧扣树枝的手,紧密贴合的没有一丝缝隙,句融一字一句,宛如淳善师长娓娓耐心,每一字都带着无可比拟的说服之力,“待到另外二神找到,我便先为少侠寻一具身体,以方便行动……而少侠原身,不出数月,定会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