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颓流却只是冷笑着,垂眼漠然的看着卖花姑娘被劈斩成两半的尸体,在倒向地面的瞬间,已经四分五裂,变成了脚边一团混合着鲜血的烂肉块。
仿佛是早已经烂掉的碎块被胶水拼装,勉强维持着人形,又在强烈外力下露出原形,再也无法维系人类的模样。
此刻就在她脚边,变成蠕动着的肉块,却依旧在发出咕噜咕噜的杂音。
虽然听不到那团肉在说什么,但宴颓流也懒得猜。反正不过是来来回回的那几句骂人话,她常年与污染物打交道,早就见怪不怪了。
无需再问。抬手落刀,将那团肉死死钉在了墙上。
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犹豫。
迸溅着鲜血的墙壁仿佛狰狞的地狱绘卷,成为宴颓流身后的背景。
守在门口的云翳清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想象不出来,这位在不久前还昏死过去的虚弱。
明荔枝见怪不怪的拍了拍云翳清,眼神怜悯:“习惯就好。调查局这些成员,一个比一个不像人。”
想要和他们比体术,简直就是小学物理碰瓷爱因斯坦。
云翳清神情复杂:“这真是……人外有人。”
因为宴颓流已经走回来,他最后的声音含混着低沉下去,咽了回去没敢让对方听到。
只在宴颓流跨过大门时跟上去,关切询问:“祈老板在外面吗?找到他人了吗?”
宴颓流没说话,但身周气势,却猛地阴沉冰冷下来。
她缓缓转身,看向大门外依旧波澜不惊的小镇。
长街上,无论孩童还是老人,谁都对卖花姑娘的死毫不在意,依旧乐呵呵做着自己的事情,眯眼晒太阳的平和幸福。
仿佛不论什么样可怕的事情,都从来没有发生过。
像是避世隐居的桃花源,岁月静好的安详合乐。
却更加令宴颓流毛骨悚然。
她静静的注视着,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随即,那已经变成了一团烂肉的卖花姑娘,竟然在血泊里缓缓蠕动,拼凑,靠近。
原本已经不成形状的肉块,竟然又重新组成了一具身躯,就这样在宴颓流眼前,再次变成了卖花姑娘的模样,站在那里笑着看她。
至于地上的血迹或肉块……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连青石板的缝隙里也没有。
“你看,我是杀不死的。”
她的嗓子脆生生的清甜:“既然已经不是人,自然也就没有人的生老病死,不再按照人类的规则生存。这样有什么不好吗?抛弃了人的痛苦,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她的模样却已经衰老,臃肿佝偻,是宴颓流曾和祈行夜一起,在河边见过的那老妪。
卖花婆婆笑着指向宴颓流:“你不是,早就和我们是一样的东西了吗?又何必再自欺欺人,假装自己和我们是敌人?”
话音落下,周围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看向宴颓流。
就连长街上仿佛人偶般僵硬没有生机的小镇居民,也都扭过头来,无声无息的看着她,眼神空洞。
一瞬间,寒凉扑面而来。
就连落在身上的太阳都没有温度。
宴颓流眸光沉沉,危险的直视着卖花婆婆,仿佛下一刻就会暴起冲向她再杀一次。
“宴队,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明荔枝犹豫着小心翼翼的问话,却打断了宴颓流的危险冰冷。
“什么叫,和他们是一样的?”
明荔枝嗓音干涩,问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间挤出来的艰难:“他们不是污染物吗?小镇的人,已经被陆晴舟的实验污染了。那宴队……”
如果小镇已经不再有健康的正常人了,那被污染物认定是同类的宴颓流,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