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说的事儿……」苏杨脸色有点阴,不知道是苦恼怎么和罗建梅说,还是烦扰他和我到底什么样的关系。
「这种事不能拖的,夜长梦多。自己将来要怎么走,还是自己说的算,怎么说也要为自己将来负责的。」邹童严肃起来的时候,有模有样的,还挺权威。
我知道,他的话,苏杨是能听得进去的。
快吃完的时候,邹童收到个短信,叮叮一响,他伸手拿过去一看,又若无其事地放在一边,似乎该怎么样,还照样怎么样,但是我毕竟认识了他八年,总是能体会出他急切掩饰的刻意。那个短信,很可能是江洪波的。
这几次和江洪波出去玩,他有意无意地,会问我邹童的事,尤其我和他说邹童摔楼梯,是因为胡为川想占他便宜,他几乎立刻如坐针毡了。他们对彼此的态度,时不时给我「有门儿」的错觉。邹童却选择这个时候出国,不能不让我联想到,他是在有意躲避。私享家论坛录入我趁他俩收拾的时候,去阳台打了个电话,江洪波没多说,就告诉我,吃完早点儿回家吧!我还没来得及多问,厨房传来摔盘子的声音,赶紧进去看看,苏杨干的!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收拾,被邹童一把拉住了:「我算看出来了,你比佟琥还大少爷呢!」苏杨这叫不下来台,手足无措地站在厨房中间,看着邹童拿扫帚清扫,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求救地瞄着我。
有了江洪波的暗示,我们没有逗留太久,趁外头还没黑透,就回家了。我的车刚驶出小区,隐约感觉马路对面有辆熟悉的车闪了一下。我在转弯的瞬间,从后镜里看见那辆车进了邹童住的小区。他果然一直等在楼下,我心里暗暗琢磨。
到家以后,我去遛赛文,苏杨没说跟着去,他情绪有点低落。我留他一个清静清静,在外头带赛文多走了两圈。回来的时候,苏杨已经洗过澡,坐在阳台上看星星呢。我赶紧去冲了一下,大热的天,出去被大狗拽着急走,满身的汗。换了宽大的t恤,我坐在他旁边,紧紧地挨着他。阳台很大,放着藤椅和茶几。我们伸着长长的腿儿,脚丫子都搭在茶几上,他的长脚板儿在黑夜里,白得和月亮一样,我拿大脚趾勾了他一下。苏杨轻轻地笑了,脑袋无声地靠近,搭在我的肩膀上。盛夏的夜晚,城市污染的空气,竟然也没有遮挡住满天的星光。我们的手,不知不觉地握在一起,湿润的头发,散发着薄荷的清凉。赛文可能在屋里找一圈没看见人,终于搜查到阳台,它站在我俩面前,歪着脑袋盯着我们看,然后,默不作声地在我们跟前趴下来,下巴垫在大爪子上,不知道寻思什么呢!
「哥,我是不是特笨啊?」
「干嘛呀?开始自我批评啦?」
苏杨的呼吸就在离我最近最近的地方,拨绕着我被夜色沉醉的小心灵。
「我学习不行,考研还得找关系;家务也不会做,帮个忙还摔人家的盘子,师兄说那套盘子两万呢!是江哥从香港买的,结果被我摔破一只,都配不成套了。」
「你看你,一晚上就为了这个闷闷不乐?」我空着的那只手伸过去,摸了摸他的脸颊,「大不了我去香港再给他买一套。」
「不一样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恩?」我侧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他的眼里折she着夜晚的光芒。
「师兄那么优秀,都和江哥分手了,哥,你将来会不会也嫌弃我?」
「现在我就嫌弃你,长得帅了不起啊,干嘛连脚丫子都这么白嫩?都成你的了!」
我拿大脚趾挠他脚心,他没有躲,反倒缩进我怀里,埋头在我胸口,他的声音在黑暗里,却显得格外清楚:「哥,我可能,喜欢上你了。」
那是苏杨跟我说过的,最缠绵的情话。
第57章
八月中的时候,邹童还是飞去纽约。
这多少让我有些吃惊,往常他俩不管闹得多僵,只要江洪波主动示好,邹童总是会给他个机会,让我一度觉的人是没法跟自己真心喜欢的人生气的,自己都会千方百计地找借口去原谅。但是毕竟分手,事情和以前还是不同,或者好不容易下的决心,轻易动摇了,那些刚分手时的苦,就白吃了,于是,管它对错,还是得狠心走下去。
邹童走的第二天,江洪波约我去打高尔夫球,那天艳阳高照,天气晴朗,他发挥得一般。遇见不少生意场上的朋友,我们各自应酬,偶尔转头看见江洪波与人谈笑风生的模样,外表看起来纹丝不动,云淡风清,我却明白这个越是伤心难过,越会武装得严丝合fèng,刀枪不入。
也许他们当真是需要各自开始了。
中秋节前,办公室里纷至沓来的月饼大军里,多了几盒「特别来宾」,精美的包装袋子上写着「琥珀坊」,杰西卡送进来的瞬间,我的大脑第一反应是:「我开过&lso;点心屋&rso;吗?还是我姐又拿我名字去碰财运?」小时候银行刚发行彩券的时候,我妈带我俩去买,我姐用我的生日,学号……凑成一个号码,我用她的,结果她中了两千,我分文未进。
「乔真先生送来的,」杰西卡见我「神智不清」地盯着包装,识相地解释,「说是他新开的点心屋,袋子里有名片。」
看来我太久没有关心他,连他做了老板都不知道,连忙拨电话过去。乔真几乎立刻就接听,感觉好像专门等这通电话一样。那头开始有点吵,他可能是换了地方,很快就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