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腾着,被恐惧抓住意识,水花四溅,打湿了宋景和的衣摆。此刻微风和煦,花开似锦,他浑身发冷。
感到十安不再挣扎后他收回手,垂眸。
隔着水面,她的脸庞柔和的一如晚间的灯火,十安陪他三年了,在他眼皮子底下如脱胎换骨,宋景和难以撬动的心裂了一条纹。
因为若是没错,十安大抵就在他这儿长到老,看着他手握权势,成亲生子,替他看护自己的孩子。她从前只是生的灵秀,未长开的眉眼青涩,可如今不同。
人一旦有一副好皮囊,就算管得住自己,那也管不住旁人。高门大户里头,人心难测,十安只是看起来蠢,她要是有异心,经人一点拨,宋景和可管不住。
他心底惋惜,支着头坐在溪边上,似又失去了什么东西。月季花的倒影叫一圈圈涟漪打乱。宋景和轻挑着眉,几乎在他俯身之时十安翻了个身。
身上衣物沾了水,沉甸甸的。
她一把抹过脸大口呼吸,狼狈之余没有放过宋景和。
她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趁着他那时思绪万千,未防备,将他扯落溪中,翻身压着,以相同的姿态掐住他。
“你有毛病。”十安花了好大力气,粗喘了一声,“你怎么能淹死我?”
“你要是看我不顺眼你就把我卖了,我跟着旁人也比你这儿好。”
宋景和在水中没有挣扎,凉意袭来,视野里是朦胧的人影,说话声音带着委屈。
“我受够了,卖身契呢?”十安看他不挣扎,没意思极了,便摸向他腰间袖口,一双手翻转跟白鸽似的,到处翻。
宋景和水里也翘着唇角,屏息。
“你说,你藏哪儿了?”摸索一通什么都没有,十安火从心头起,直接抓着他的领子,将人拽起来,使个劲儿地晃,“说不说?不说我淹死你!”
眼神瞪的又凶又横,
他眼睫上挂着的水珠滑落,一副懒散的样子,躺在水里一动不动,似笑非笑地瞧着十安。
“你笑什么笑?”她彻底怒了。
“宋景和,别以为你是主子你就这么横!我要是气极了,咱们能同归于尽。还笑?”十安一手扒他的嘴,一手扯他的衣襟,毫无章法,甚至都弄疼了宋景和。
他自始至终都在观察十安,黑漆的眼珠子像是点了墨,深不见底。
她咬牙切齿,忽然发现自己没法子对付这般破罐子破摔的宋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