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聂和自己商议的计划本没有这一步,虽然荆轲自认为他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但可惜的是,未经人事的自己,在面对着一具衣衫半解的近乎完美的女子躯体时,还是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反观渐离,原本的疼痛已然在皮肉的接触间化为乌有,可她此时满心还以为荆轲仍把她当作男子,想想荆轲对自己的照顾与维护,再思量一番自己的终身,立时有了主意。
&ldo;轲大哥,渐离想跟你说件事。&rdo;她把声音放低,软软糯糯的,若春日里新酿的蜂蜜,可落在荆轲耳中,登时如百爪挠心。
&ldo;说吧。&rdo;不管心中多少波澜,荆轲仍可以伪装得若无其事,这是在江湖浸y多年的结果。
&ldo;渐离,其实是女子。&rdo;
&ldo;咚&rdo;的一声,陶瓶打翻在地,一股令人昏昏欲醉的糙药香气弥漫在狭小的居室里。
虽然早已知晓,也原本做好了等待对方承认的准备,但是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还是不由得心下慌乱。
之后,诚如盖聂所料,渐离视荆轲为生死知己,何况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她甚至是可以以身相许,她将自己所有的秘密一股脑地倾倒出来,包括自己入秦宫为妃的,女扮男装并假借弟弟身份的,如何回燕国取璇玑筑的等等。
而在秦宫的这一段,是完全在荆轲意料之外的。在他看来,渐离是怯懦的,软弱的,可她竟然敢逃离王宫。
&ldo;轲大哥可会因此而嫌弃我?&rdo;
&ldo;瞎说什么,我怎…&rdo;
话音未落,只见渐离不顾腰身酸痛,起身一把抱住荆轲:&ldo;轲大哥,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那时便知,你定是位值得托付之人。&rdo;
果然,阿聂料的不错。荆轲有时候觉得默默骂自己是木头实在太有道理了,尤其是现在。一个命途多舛的女子,一个英雄救美的初见,一路守护和关心…那姑娘不动心就怪了。
烛火摇曳,浑浊的膏泪静静地淌着。徐默揉了揉酸痛的双眼,又继续看几案上的文件,武林大会的事,还有秦赵之战的事,已经折磨得她几夜没睡好了。
恍惚之间,她依稀听见窗子吱呀作响。
兰膏终于燃尽,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唯见窗棂间隙渗进丝丝缕缕月光。
&ldo;倒霉。&rdo;徐默嘟囔了一句,之后就翻箱倒柜地寻找新的油膏和燧石。就在这个时候,她清楚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很轻,此人必然轻功极好,只是瞒不过她的耳朵。
徐默一面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一面缓缓放下找到的物什,空出的右手悄悄伸进左袖,握住铁简。
隐约觉得脚步近了,暗暗计算那人的出手速度和时间。徐默屏住呼吸,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铁简,直直刺向身后。
而那不速之客武功亦是不低,迅速避过这一袭击,同时抄起桌上陶登,挡住了再次劈下的铁简,过了几招之后,那人一个翻身便到了徐默身后。
徐默的处境顿时更为凶险,她赶紧回头,自铁简中瞬间发出数根毒针,可来人竟侧身一一避开。这个小动作引起了徐默的惊讶,她的武功向来以不按套路出牌着称,所发毒针的方向她已计算过,首针并非戳人要害,意在扰乱对手心神,之后几针也是直冲对手大穴,穴位隐蔽,一般人也很难料到,难道此人是相熟之人吗?
借着月光,她迅速打量了一眼那人,顿觉身形似曾相识,一时竟忘了再次进攻,丝毫不考虑对方偷袭的可能。
就这么看着那人点燃了兰膏,房间恢复了明亮。
那是个男子,一袭黑色劲装,此刻格外显眼。他持着陶登,转过身来,一脸冷峻,就这样凝视着面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