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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张良无奈的摇摇头，谁让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还被别人知道了呢，便背起了信中的内容：&ldo;知良儿淑子安好，吾心甚慰。忆及轵城旧事，时常感慨万千。初见之时，良儿不过垂髫孩童，却缠绵病榻，又为恶人所害不得医治，我前来照拂之时，还当只能送那孩子一程，不想如今你已为人夫君，只是不知姐姐所赠暖玉枕还在否？从前因故以死而遁，深隐于世，令良弟担心，实在抱歉。今告知我尚在人世，乃有一事所托，求良儿借菀芝箫一用，甚急，个中原委，为你二人安危，不便告知，还望良儿亦莫细问，只将东西交与来人便可。帛中之事乃机密，切勿泄与旁人。&rdo;

沉默，很久。盖聂问：&ldo;这，确定是她写的吗？&rdo;

张良回道：&ldo;原本我也不信，毕竟死而复生太过匪夷所思，只是这暖玉枕之事，姐夫你可知？&rdo;见盖聂摇头，解释道，&ldo;我身体一向不好，病发之时甚至头痛欲裂，夜不能寐，姐姐便将家传的暖玉枕赠与我安寝，自那之后，我虽身子仍是虚弱，头疼之症倒是好了，当时因为家中一些纠葛，姐姐答应我，绝不将此事告诉别人，看，她不是连你都没告诉吗？她既提了这事，便是让我放下疑心。笔迹可以模仿，记忆和秘密却不可能。&rdo;

&ldo;后来呢，再没她的消息了吗？&rdo;盖聂又问。

&ldo;是的，那年夏天，有一夜蛊虫忽然生异，想来便是有些人利用了菀芝，不过你可不能怀疑姐姐！再是秋天我清理药材时，在药柜上发现了它。我们能告诉你的，仅仅如此而已。&rdo;张良说到这里，眼圈竟有些红，&ldo;姐姐希望我不要告诉别人，可是我觉得，在姐姐心里你是个例外。即便她不说，可她心里，应该是希望你找到她的。&rdo;

&ldo;希望…吗？&rdo;盖聂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剑穗，这是仅属于他和她两个人的记忆，良儿与淑子应该都不知道其中的故事，那么傲尘又何必多此一举？

盖聂又将剑穗放回匣子，沉声道：&ldo;良儿你们，以后也不必再叫我姐夫了。&rdo;

张良握着菀芝箫的手紧了紧，&ldo;你，这是什么意思？尘姐姐她没死！&rdo;

&ldo;我知道，&rdo;盖聂此刻居然异常的冷静，他从没有如此刻这样，在提到聂傲尘的时候能完全的无喜无悲，&ldo;即便傲尘尚在人世，我与她也做不成夫妻了。我已经有心爱的人，我现在调查傲尘的事，仅仅是作为一个亲人的责任，毕竟，她也是我的姐姐。&rdo;

淑子一对杏眸蓦地睁圆，吃惊不已，&ldo;姐夫…盖先生方才说什么？您已经有了心爱的人，那姐姐呢？尘姐姐怎么办？！&rdo;

&ldo;淑子，&rdo;张良语气沉稳，&ldo;送客！&rdo;

盖聂再出门时，步伐比来时明显沉重了不少，张良立在窗下，透过窗纱看外面恍惚的影子，那枚剑穗还静静地躺在匣子里，一如它刚刚诞生的模样，赤色的丝绦若张扬的火焰，在漆黑的夜里尤为显眼。

&ldo;盖先生，&rdo;淑子将盖聂一直送到院门口，&ldo;那您今后有何打算？若是有遇到尘姐姐那一日…&rdo;话说到这里，淑子也不敢再言。

盖聂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嘴角仍挂着一抹浅笑，&ldo;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但是只求你和良儿能置身事外。&rdo;

淑子听罢不由垂手叹息：&ldo;良儿一心复韩，我是劝不住了，他希望找到姐姐，一是因着从前的情谊，二是，他甚至想借助&lso;刃&rso;的力量…我其实何尝不想复韩，我毕竟是韩国的公主，只是怕良儿出事啊！置身事外？我们这样的身份，如何能置身事外？&rdo;说完，又是摇头苦笑。

国破家亡，提到这样沉痛的话题，二人都不免感慨。盖聂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二人一个是丞相之后，一个是韩国王女，如今却背着亡国的屈辱，隐姓埋名。他自幼辗转多地，对于家国的印象一直很模糊，此时与面前的患难夫妇相比，竟像是一种幸运。

淑子也觉得谈此有些不妥，便岔开了这个话题，问盖聂：&ldo;不知小蝶如何了？其实当年也是我任性，她将良儿照顾的那样好，我却让您做了恶人，生生撵了她去，现在回想，真是后悔不已。&rdo;

&ldo;你也不必过度自责，小蝶已有了她自己的好去处，夫家是邯郸人，似乎还是赵王室的远亲，虽说没落了吧，但对她倒是极好，我一直也有接济，想来她过得是很遂心。&rdo;盖聂回道，其实对于小蝶，或者说是柳絮，他做的可比淑子过分多了，所以那女孩现在有了好姻缘，他也是真心为之欢喜的。

&ldo;那就好。&rdo;淑子帮盖聂牵来了马，&ldo;那么，盖先生，一路走好。&rdo;

盖聂抱拳施礼，随后翻身上马，低低喝了声&ldo;驾&rdo;，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箫声，曲子悠扬舒缓，亦有淡淡的哀思。

他条件反she般地想到邯郸时，景棠利用此箫对付他的事，忙勒了马，可自己没有任何的不适之感，以前良儿也多次吹奏，自己也没有任何不适之感。难道真如渐离的猜测，只有特定的曲子才能通过影响烨焰鼓催动自己的血蛊？那样的话，他是不是也能顺着这个思路，找到对抗蛊虫的方法？

&ldo;这是韩国的民谣，名《归人》，我记得，这是良儿学的第一支曲子。&rdo;淑子凝视着身后的小屋，和着箫声唱到，&ldo;长夜漫兮，君胡不归？灯火明兮，君胡不归？&rdo;

盖聂还在想，该让渐离与良儿见见，至少在音乐上他们应该很有共同语言。马蹄的哒哒声响在田间小路上，悠远的箫声与温柔的女子吟唱声逐渐模糊，与沉沉的夜融为一体。

&ldo;长夜漫兮，君胡不归？灯火明兮，君胡不归？

冬去春来，河上雁北飞；雁巢我枝，我见人来归。…&rdo;

张良吹罢这一曲，马蹄声也没了，他望着那只木匣，却不急把箫放回去，而是又将剑穗取出，放到一边，伸手按了木匣底下的一个机关。

匣子的底面一下子弹开了，原来最里面还有一个夹层，夹层则藏了一个圆形的金盒子，盒子还没有一只手大，上面还有银丝缠绕，十分精致。

&ldo;良儿，尘姐姐嘱咐过，不能用！&rdo;淑子已经进了屋，对于张良把玩那个金盒的动作显然有些不满。

&ldo;尘姐姐那时想到了如今的情况吗？我们是在帮她，当然，也是帮我们自己。&rdo;张良又将盒子放回去，&ldo;淑子你宅心仁厚，可是现在我们就是需要硬起心肠。放心，现在还不是害人的时候。&rdo;

&ldo;叩‐‐叩‐‐叩‐‐叩叩…&rdo;

霁云别馆中的小童听见了这奇特的叩门声，连忙赶去后院打开偏门。

&ldo;夫人和小姐才来，主子等您半天了，快请。&rdo;

寒儿抓着母亲的手，迅速打量了一番这处不大不小的宅子，&ldo;娘，这才是爹爹的家吗？&rdo;

&ldo;不是。&rdo;傲尘表情淡漠，&ldo;刚才离开的地方，才是。我已经说过了，咱们来这里和你的父亲无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