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听了这话轻轻一笑,随即说道:&ldo;揣摩君王之心也是在推演天下走势啊,这一点盖某佩服。&rdo;
渐离先是一怔,然后望着盖聂噗嗤一笑,心情也好了不少。可嘴还没有闭上,便觉身子一轻,双脚离地,不由惊呼。
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被盖聂扛在肩头,下面就是众多香车华盖,而荆轲双足一点紧随其后,眉眼明显含了笑。
&ldo;你、你们…会飞?!&rdo;渐离见着眼皮子底下闪烁若星的车马人群,加之昨日跌落露台,此刻略微恐高,早已惊得身子发软。
&ldo;你别抖,要是影响了我运行轻功,一会摔下去可连个给你收尸的都没有哦!&rdo;盖聂说着,手上力道又加了几分,死死箍住渐离的身子。三人就这么一路&ldo;飞&rdo;着越过了赵王一行的车队,直接到了露台下面。
渐离是在荆轲的搀扶下才站好的,她回头看了看依旧堵在路上的大队人马,想想原来习武还有这项好处呢。
突然,只听得露台之上一阵喧闹,还未等反应过来,便见一少年人,一袭绛色劲装,手持一柄长刀,从数丈高的露台上一跃而下,竟是安安稳稳的落在地面。
渐离细细瞧那少年,只见其模样丰神俊朗,约莫十八九岁,一派世家贵子的气概;手中长刀亦是奇特,刀身轻薄修长,与寻常质地厚实的战刀大不相同。还是身后两人介绍了,渐离才知晓一二:原来这少年人正是剑圣齐翊独子齐嚣然,手中长刀名唤&ldo;云熙&rdo;,为其父所赠。
&ldo;盖聂你过来!&rdo;嚣然毫不客气地嚷道。
顿时台上台下纷纷将目光投向盖聂,连赵王都下了车,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窥究竟。
而盖聂毫无表情,打量了那少年一番,才冷冷地说:&ldo;你父亲呢?你,还不配与我对决。&rdo;
嚣然自幼高傲,听过这话岂能忍耐,当下长刀一挥,直直向盖聂劈来。
只见盖聂左手推开面前的渐离,右手同时拔出佩剑,抬手一剑格住长刀,刀剑相撞,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数声霹雳,泼天的杀气已从双方的兵刃上蔓延开来。
渐离打了个趔趄,幸而荆轲在旁,伸手搂住早已慌乱不已的渐离,挟她退至数丈开外。
此时此刻,渐离才看清了盖聂的佩剑‐‐七星龙渊剑(后面就简称龙渊了)。早先荆轲已有提及,龙渊为欧冶子与干将所铸,那师徒二人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北斗七星池中,历练九九八十一日方成。
渐离再细看那剑,果见此剑若暗夜深渊,且剑身镶嵌陨石碎片,排列呈北斗七星状,隐隐散发一股剑气,好似有巨龙盘旋。又突然想到自己所携的璇玑筑上,不亦有北斗之饰吗?昔日爹娘尚在之时,父曾指璇玑筑曰:&ldo;璇玑筑位列五音之首,不仅因其音色最佳,价值最为昂贵,更是因它与另一至宝有着极深的渊源。&rdo;
当时两个孩子天真的追问,高潺不得不继续说:&ldo;那另一至宝属兵界,你们不宜多知,且两物之间何种渊源为父也知之甚少,只是,一旦相遇,缘分,便是避无可避。&rdo;
缘分?渐离思及此词,不免两颊绯红。只是后来高潺还说了一句话:&ldo;因此,你们一定要离那些江湖人远点,万万不可招惹!&rdo;
不过渐离还未来得及多做羞涩之态,便已让眼前激烈的战斗惊得粉颊发白了‐‐
只见一道剑气,若游龙潜水,呼啸而来,嚣然慌忙提刀挡住,可那道剑气威力极大,竟是通过云熙刀震得嚣然胳膊一阵刺痛,如若龙爪挠破皮肉。嚣然起势便让盖聂制住,不免怒火中烧,暗暗运了功,又抬刀使了一招&ldo;裂山&rdo;,此招旨在以霸道之势取敌性命,凶狠非常。
盖聂不动声色,待云熙迫近忽然提剑挽了个剑花,动作缭乱轻盈,竟是死死缠住了狠劈下来的长刀,而后龙渊一挑,便化解了这一招。其后二人又过了数十式,嚣然毕竟年少,一来功夫不到火候,二来对战经验太少,&ldo;裂山&rdo;被破后一直处于下风,而盖聂的招式也从防守逐渐转向进攻,且一招猛过一招,一式快过一式。
这早已不是简单的切磋,完全是命搏。
渐离见二人厮打数式,战斗愈发激烈,不由得又往荆轲身后缩了缩。可此时,后背隐隐有些灼烫之感。她觉出不对,连忙解下背着的璇玑筑,竟见筑尾所镶嵌的晶石闪过一丝猩红的光芒。
也就在这时,盖聂长剑一挥,不偏不倚扎在了嚣然右肩,用力一推,剑身极快从嚣然后背穿出,登时鲜血喷涌。嚣然让这切骨之痛一激,干脆挺身迎着那剑,刀也换到了左手,向着面前狠狠一划,竟也割破了盖聂腹部的皮肉。
盖聂所受之伤较齐嚣然的只轻不重,但他此刻双眉深蹙,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不过片刻功夫,盖聂已恢复如常,神色怡然,小腹的伤口也渐渐愈合。
嚣然见盖聂似乎只是被划破衣襟,怒气更旺,便使出父亲所授&ldo;肝脑涂地&rdo;,虽齐翊曾有嘱咐,此招式过于凌厉,易伤及自身,可如今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然而嚣然不过刚刚蓄力准备起势之时,盖聂便心下有数。
打败,不,杀死齐翊,是他近二十年的愿望,对于齐家的和素冲派的武功,他早已研究了个透彻,当年自己与傲尘所创的&ldo;苍穹剑法&rdo;,其中有七招,便是专门来破齐家的剑法刀法的。
&ldo;肝脑涂地&rdo;看似霸气,威力无比,但却完全抛开防守,只要处理得当,齐嚣然便是俎上之鱼。
盖聂暗暗念了个剑诀,龙渊逆云熙而去,快接近时却俶尔避开,正是&ldo;苍穹剑法&rdo;的第三式&ldo;星移&rdo;。齐嚣然一下子刹不住,连人带刀仍向前方冲,一下子便将后背露向敌人,盖聂此刻又突然回身,一柄长剑直接贯穿嚣然腹腔。
&ldo;噗‐‐&rdo;嚣然口中喷出一口血,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地。
一直坐在高台上的齐翊夫妇,见爱子重伤,不禁又悲又气。
&ldo;你还坐在这干什么?!&rdo;齐夫人凝碧对着齐翊痛哭呐喊,&ldo;咱家嚣然让那盖聂伤成那般,你怎地成了木头?&rdo;
齐翊右手已经握紧巨阙,面色凝重,只是擂台之上生死由天,自己此刻干预便是犯了江湖大忌,沉思稍许,他决定还是先忍这一时之气,明日决战,再好好教训一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ldo;盖先生,胜负已判,先生可以住手了。&rdo;齐翊站起身,对着盖聂喊道。
而盖聂仿佛完全没有听见齐翊说什么,也根本不理会什么&ldo;点到为止&rdo;,提着龙渊,杀气腾腾地又朝着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嚣然走去。
这样的举动显然让在场之人讶异万分,连荆轲也忍不住出言阻止,可盖聂明显杀意已决。齐翊又上前一步,若盖聂真敢再对嚣然做什么的话,他想自己还是有把握偷袭击杀的。
可就在盖聂举起剑的一瞬,他竟突然感觉眼前一黑,紧接着,就是从胸口传来的剧痛,如同身体被撕裂一般,手中的剑也拿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