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在外间看书看得入迷,听到里间的动静,清茶忙放下手中的书三步并两步进来了,远兮见状也起身跟着她一道进了屋。
子时进来那趟清茶只留了桌上燃着的青瓷鹿灯,现下进了屋只觉昏昏暗暗,打了手势着远兮去点亮立在床边的两盏琉璃灯,移步至罗汉床前福身开口道:&ldo;老爷夫人,发生何事了。&rdo;
&ldo;清茶你来了,你快瞧瞧绵绵怎么了,我如何唤都唤不醒她,可是要急死我着当娘的了。&rdo;云暖急得哭了出来,看到清茶好似看到了救星,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坐在床榻边。
远兮将床边的琉璃灯点燃,屋里不过片刻功夫便亮如白昼。
两指搭在卿绵纤细的皓腕之上,透过肌肤清茶能够清晰地感觉指腹下脉搏&ldo;咚咚咚&rdo;的跳动。
这脉象过于急促,小姐这会应是处于高度紧张之中,眉头微微蹙起,清茶借着灯光仔细察看着卿绵的面色。
两颊绯红,额间冒汗,伸出手摸摸她的额和脸颊,滚烫不已,露在锦被外的寝衣衣领也已被汗打湿。
一旁的云暖看到清茶这番动作,不免揪心,面上也没了平日里的风采,愁容满面。
卿沐心中自是如同云暖一般着急,只是面上看去依然沉稳,挪动脚步站在自家娘子身侧,卿沐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一手抚慰地轻拍着她的背。
感受到站在身边的卿沐,云暖放任自己倚靠着他,眼神紧锁住女儿和正给她诊脉的清茶,可千万莫要出什么事了,这般想着,泪水就不由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流落。
卿沐见状,以袖为帕,轻轻擦拭着自家娘子眼角挂着的泪珠,低声安慰道:&ldo;好了,莫哭了,清茶这不是给女儿瞧着呢么,万一女儿醒了看到你哭又要跟着你一起哭了,那为夫的两个宝贝疙瘩哭得伤心了,为夫这颗垂垂老心可是受不住的。&rdo;
云暖被他这不正经的话逗得怒嗔了他一眼,都一把年纪了还闹,不过卿沐这一言确实止住了她情不自禁的哭泣。不再搭理他,看着清茶皱起的眉头,云暖心中忐忑不安。
&ldo;如何清茶,可瞧出什么了?&rdo;
&ldo;夫人老爷,小姐确实被梦魇缠住,但究其根本应还是由于昨夜受寒引发的高热所致。&rdo;清茶收回手起身回禀道。
&ldo;那现下要如何做呢?&rdo;那时候,女儿也是同现下一般,夜夜梦魇缠身,云暖有些慌神,颤抖着声音问道。
清茶略微思索了片刻,开口道:&ldo;回夫人的话,小姐现下这种情况是不能强行给她喂药的,只能先用浸了药酒的湿帕子给她擦拭身子,待半个时辰后再容奴婢诊断。&rdo;
云暖点点头,吩咐清茶去外间的置宝架上取了那瓶白玉酿来,又让远兮去小厨房打了热水。倒了些药酒在热水里,云暖浸湿了帕子给女儿擦着手臂。
&ldo;夫人,这种事还是让奴婢来吧。&rdo;远兮看着夫人亲自为小姐擦拭,忙上前说到。
云暖摇摇头,让她在旁边候着了,事关宝贝女儿,云暖只觉将这事交给谁都放心不下,还是自己亲力亲为的好。
此时,梦中的卿绵正站在一处山谷中。
漫山的杜鹃飞舞,花瓣落在脸上黏黏的,用手抹去,指尖里都是血,花瓣一簇簇涌向她,她想跑,可是迈不动脚步。眼睁睁看着狂舞而来的杜鹃花瓣砸落在她身上,染红了素白衣衫,卿绵一双明眸里尽是惊恐。
画面飞转,漫山的杜鹃花不再,转而是一座秀美江南小院,院子里种着一棵开满桐花的梧桐树,梧桐树下坐着一个约莫四岁的小女孩,旁边站着一个七岁左右的男孩。
可是无论怎样向前卿绵都触碰不到他们,甚至看不到他们的面容,只能听到……
&ldo;总角之宴,言笑晏晏。&rdo;
&ldo;总角之宴,言笑晏晏。&rdo;
男孩背一句,小女孩就有模有样地跟着学一句。
&ldo;淡安哥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rdo;小女孩软糯地问着她身旁的男孩。
&ldo;就是幼时的好友,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样子。&rdo;
卿绵听到男孩轻笑一声俯身为那小女孩解答。
&ldo;噢~绵绵懂了,就同淡安哥哥和我一般对吗?&rdo;
&ldo;嗯,我们绵绵真聪明。&rdo;
绵绵,这小女娃倒是和自己的名一样呢,只是她口中淡安到底是何人,为何这名字听起来似曾相识只是记忆里搜寻不到呢?
&ldo;绵绵,淡安,来吃如意糕了。&rdo;
两小儿说话间,来了一位女子,她看不到这女子的容貌,但瞧着婀娜多姿的身段和那听来如沐春风的语调应是位貌美佳人,这如意糕也是自己的最爱啊。
&ldo;婉姨,抱抱~&rdo;只见那小女娃伸出双手扒着女子的大腿要抱抱。
婉姨,婉姨,啊……
这是哪里,这又是哪里,转瞬间陷入黑暗,卿绵顿时慌了神,环顾四周什么也看不到,漆黑一片。
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她伸出素白小手向前摸去,触手的应是一块木板,她的手好似可以穿过木板。察觉到这一现象,她迫不及待抬脚跨了出去,转身回眸看去,原是一只梨花木衣柜。
她看到衣柜里突然出现的小女孩了,是将将梧桐树下的小女孩,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