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它身上的怨气是一开始就存在还是后来生出来的。”
骨头一愣,“应该是后来生出来的吧,按理说你都出生十多年了,龙魂身上的怨气还是那么多,肯定积怨已久,估计得有个百十来年吧。”
“骨头,你还记得我问过你,你说我是累世善人,身负大功德,可还是一出身就没有了父母吗?”
“你是说,是因为这龙魂?”倒不是没有这可能。
“我听我爷爷说,我爹死的很蹊跷。那时候,他刚刚中了举人,一家人都很高兴。当天白天他神色如常,没有半分不适的模样,到了夜里,他在这书房中挑灯夜读,一直没出门。等到第二天我娘去叫他吃饭的时候,见他趴在桌上熟睡,就推了他一把,却发现他早已没了气息。官府来查看过,我爹身上没有半点伤口也没中毒,认为这是悬案。而村民却有传言,说这是妖孽所为,为了安抚民心,官府就将我爹从举人中除了名字。”季子禾又将盒中的画取了出来,摊在桌子上。
“我天生阴阳眼,却从来未发现过这画中的异常,骨头,你说害死我爹的妖孽是不是一直都藏在这幅画里不敢见我啊!”
“这……我不知道。”骨头犹豫道,他哪里知道这龙魂有没有害过人命。
看这样子,小禾子是不会因为他吃掉龙魂而生他得气了,可他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
季子禾抿着嘴巴,看着这幅画的眼神越发不善。
“小禾子,你想干嘛?”
“撕了它。”季子禾站了起来,双手抓住画,正打算用力,却被骨头拦住了。
“冷静,这可是你的传家宝啊,就算你不喜欢,还可以卖了,好歹也是前朝的古董啊!”
“我很冷静,骨头,放开我。钱,我会赚的。传家宝,换一个就行了。这画,我不想留。”季子禾不容置疑道。
骨头迟疑了一下,还是退开了。季子禾手下一用力,撕拉一声,他们家传了几辈子的“仙图”就被他给撕成了两半。季子禾动作迅速,哗哗的几下子就把画给撕成了渣渣,心里顿时痛快了许多。
“骨头,谢谢你。”
“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季子禾重重的呼了一口气,不管他爹他娘是不是真的因为这画死的,但季子禾心里却已经把罪名安到了画的头上。从小就没爹没娘,他心里肯定也是有怨的,却不知道该怨谁,硬生生憋了口气在胸口,如今倒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了。
“不,不客气。”骨头干巴巴道,他怎么瞅着这小孩有点不正常呢,难不成被刺激到了?
下午的时候,季子禾背着竹篓里的谢师礼,就去刘老先生家拜见了。
他师父和师娘最喜欢季子禾了,没别的原因,就因为季子禾是刘老先生门下弟子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这老头老太太年纪大了,儿子女儿都已经成了家,在京城或是外地发展,非到逢年过节见不着一面,不然刘老先生也不会去开办个私塾了,就是因为空巢老人孤独啊。私塾虽然学生多,却也分个亲疏远近,被他真正收入门下的弟子也就宁采臣和季子禾二人。
都说一个徒弟半个儿,这话不假。这个时代比较看中礼节,叫声师父,可不就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不然哪里来的特殊待遇。
季子禾这娃可怜,从小没爹没娘,小时候没奶水喝,营养有些不良,外加上季老汉毕竟是个大男人,肯定没妇人细心,以至于季子禾长的又黑又瘦,说白了就一个字,丑。
无论哪个时代都喜欢看脸,就因为形象问题,刘老先生开始的时候还不想收他。倒是他的师母觉得这孩子可怜,总喜欢给他塞点心。等到季子禾大了些,长胖了点,皮肤也白了点,就彻底与丑告别了关系,老人家嘛,谁不喜欢长相可爱又聪明懂事的小孩。
一到了刘老先生家,季子禾恭恭敬敬的跪拜了师父师母,然后就被刘老夫人给拉起来嘘寒问暖了。
“你没回来,你师父可一直惦记着你呢,这下好了,见到真人了,总算放心了。”刘老夫人笑着说道,季子禾偷偷拿眼神去打量刘老先生,发现他还是副严肃的模样,没反驳也没生气,似乎是应下了。
“是子禾的不对,我应该早些回来才是。”
“无事,年轻人嘛,就应该多走走,见见世面。”刘老夫人笑道,“对了,你走这段时间,我还给你做几件新衣服。”
季子禾这下真的是有些受宠若惊了,他还没穿过除了他姑姑以外的人做的衣服呢,“这怎么敢劳烦师娘。”
“反正我平日闲着也是闲着,不碍事的。红儿,去把我前几日做的衣服拿来。”
“是。”刘老夫人家的丫鬟回道,然后就去将几件衣服取来,递到了季子禾手里。
“你师父说了,如今你已经是秀才了,再做童子打扮就不合适了。快,去试试新衣裳,让师父师娘瞧瞧。”
季子禾早就看自己头上那俩小包子不顺眼了,村里的小孩儿都梳丱发,只有大人才能随便束头发,搞得季子禾天天都盼着长大。如今他师父师娘都开口了,季子禾自然是一脸惊喜,开开心心的去换衣裳去了。
把头上的丱发解开,季子禾笨拙的梳着头发,还是骨头看不下去了,帮了他一把,给他戴上了方巾。季子禾又将刘老夫人给他做的青袍穿上,顿时整个人气质大变,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是个文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