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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1页）

对开的长窗一开，视野就豁然开朗。宽阔的河道，夹岸的浓绿，还有那两岸招展的旗帜，搭起的席棚，欢呼雀跃的人群……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尽入眼帘。

田氏收回目光，瞧着跑到窗前，趴着窗子往外看的光哥儿，笑道：&ldo;一会在外面摆了酒席，叫他们爷儿几个去玩吧我年岁大了，外头风大，就坐在舱里好了。&rdo;

虽然话是这样说，可是在舱里的女人们却都知道，这不过是不想让她们出去抛头露面的借口罢了。

孟慧娘和沈盈盈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于清瑶也只是淡淡一笑，并不说话。容姐儿虽然有失

望之色，却立刻就掩饰过去。只有月姐儿，笑着起身，柔声道：&ldo;奶奶，我记得以前姑姑也曾作过一首《观龙舟赛》，曾令京中诗家也大为赞赏。孙女不才，今日也想应应景，做上一首。还求祖母，让孙女近看赛事。&rdo;

确实是喜欢这个孙女，尤其是月姐儿提到大女儿，田氏的脸上立刻绽开笑颜。想想，便挥手笑道：&ldo;去吧去吧，你去告诉你几个兄弟，还有你五叔，就说我说的，谁要是做的诗好，我重重有赏&rdo;说着话，她又瞥了眼于清瑶：&ldo;清瑶也去，带着你两个侄女，好好照看着她们。&rdo;话虽这样说，可是却到底还是又叫了锦惠跟着三人一起去。

此刻，画舫已停靠在岸边，驻了锚。只待龙舟赛开始，坐看万舸争流之壮景。

于清瑶带着月姐儿、容姐儿盈盈而出，正与鱼贯而入的几个乐伎擦身而过。才走上甲板，便已听到舱中传来丝竹之声。

琵琶声起，一道清朗的女声正唱着：&ldo;五月五日天晴明，杨花绕江啼晓鹰；使君未出郡斋外，江上早闻齐和声；使君出时皆有准，马前已被红旗引；两岸罗衣扑鼻香，银钗照日如霜刃……&rdo;唱的却是唐时张建封的《竞渡可口歌》。诗中所颂正是端午之日，龙舟赛的盛况。

细品之下，却真有些似眼前的景象。两岸连成片的席棚里，又有多少人引颈而盼。只

是，再怎样，也不似他们这样可乘画舫停在河上观看的人家一样，看得清楚。这样的待遇，已远远不是有钱就可以办到了的。粗粗看去，整条河上停泊于岸的画舫，高高悬起的彩旗上，没有一户不是王侯勋贵之家。就是朝中官员，都比不得这般风光。

虽然说是陪着两个侄女，可于清瑶并不曾紧盯着两个女孩。事实上，这两个女孩与她的年龄相差得也并不是多大，而且，她这个小姑姑对她们来说，未免太没有威信。

落后一段距离，看着容姐儿亦步亦趋跟在月姐儿身后，虽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可瞧着那模样却分明是在说些讨好的话。

忽然间，于清瑶就笑起来。看着眼前这一对女孩儿，仿佛昨日活生生地重现眼前。那时候，她也曾这样，鼓起勇气，去讨好她那姐姐，可是得到的却不过是冷淡地一瞥……

深吸了一口气，于清瑶转过身去，松了松握紧的拳。缓缓走到船舷的另一边，默默垂望着湍湍流水。

&ldo;姑‐‐姑&rdo;身后的一声透着古怪的低笑，让她蓦然回首。看着歪着脑袋的光哥儿，不由皱眉。

&ldo;小姑姑，你在看什么？河水很好看吗？&rdo;光哥儿狡黠地眨着眼，低声道：&ldo;是不是比家里的碧湖还好看？&rdo;

于清瑶皱眉，扫过远处正在说笑的人群。寒声道：&ldo;你说那个做什么？&rdo;

&ldo;不做什么啊&rdo;光哥儿踹跳着靠近于清瑶，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忽然沉声问：&ldo;我听美琳说，那回我可听你的话了怎么会呢我才没那么胆小，被你一吓就听话呢……&rdo;

&ldo;美琳母亲院里的那个丫头？她说什么你都信吗？&rdo;于清瑶笑着，根本不想与他纠缠，直接就要转身走开。

却不想光哥儿猛地拉住她：&ldo;她说什么我才不理我只是要你知道，我不怕你小姑姑，你知道的……&rdo;

他低声笑着，稚嫩的童音却带着得意的恶意。这样的声音，那样的刺耳，就像那一日在碧湖之畔，他推她落水时站在湖边仰头大笑时一样……

手轻轻的颤着，于清瑶的眼微微眯起，睨着光哥儿脸上可恶的笑容。突然间，她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盯着他的眼，沉声道：&ldo;汴河的水很清，很美，就和碧湖里的水一样，水里游过一条好大的鲤鱼，鳍上还带着金彩，你看着真是好喜欢、好喜欢……就想去抓住送给奶奶……她一定，会很喜欢的……&rdo;

第五十一章一点灵善未泯

&ldo;扑通&rdo;一声，水花四溅，虽然没有溅到甲板上，却打湿船身洇成片片花一样的湿迹。

于清瑶站在甲板上，看着水中那黑色的头颅，在水面上沉伏两下，旋即就沉入水下。

嘲弄的笑意僵在唇边，眼底的森寒之意瞬间褪尽，回复清明的眼眸难掩惊慌。回过头去，她的声音发颤，满是惊恐惶惑：&ldo;救、救命……光哥儿跳进水里了……&rdo;

惊惶的叫声惊动远处甲板上，正说笑、调教子侄的几人。惊望过来，已顾不得仪态，就连平素最为端方严谨的于千韧也乱了步伐。

踉跄奔来，不用他们吩咐，早有机灵的舟师跳下河中。又有会水的家丁、小厮，在主子的喝令下跃入水中。

甲板上，所有的人都往这边聚了过来。也有机灵的，拔脚就往舱里跑。一时间，整艘船都动了起来，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