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说了,我没有说谎,你为什么还是这么看我?&rdo;正走过来的丫鬟气得涨红了脸,大声辩驳着。
躲在假山后的于清瑶只觉耳熟,悄悄探出头去看,看清那丫鬟的脸,不由在心里&ldo;哦&rdo;了一声:原来是她。二房院里的二等丫头兰糙。之前她曾好生教训过的那个丫鬟,多日不曾听到过消息,她几乎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个丫鬟。可瞧那个和她一起的,可不像也是二房的人啊!
于清瑶正在心中暗自奇怪,那个和兰糙一起的丫鬟已经吃吃笑起来:&ldo;你就吹吧!三爷是什么人?别说府里的姐姐们,就是外面那些花魁娘子,也是个个想着往他怀里黏。兰糙,咱们虽说是姐妹一场,可我也不能真要昧着良心顺着你的话说啊!让你心里听着舒坦的话,我是能说,可是说得再多,也都是哄你的,反倒要害了你……&rdo;
掩嘴低笑,她又道:&ldo;像什么三爷钟情于你这样的话,你以后还是莫要再对别人说了。要是别人,可不像我这样,只是说笑几句就罢了。咱们三太太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rdo;
听她这样说,兰糙脸上更红了:&ldo;还说是好姐妹,好姐妹有你这么当面说人丑的吗?雨儿,你心里嫉妒就嫉妒,想损我就损我好了,等着三爷纳了我做妾,你就知道我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了!&rdo;
扑哧一声笑出,雨儿笑问:&ldo;咱们院里长得漂亮的姐姐何其多?三爷就是要看中,也不该先看中你这个新来的面生的啊?再说了,你老是说三爷多么中意你,喜欢你,可怎么不见你拿出些什么好东西,来证明三爷是如何宠你呢?要知,上个月,花家姐姐可是得了三爷赏的一支玉簪呢!&rdo;
&ldo;玉簪算什么?&rdo;兰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手摸着腰上坠着的荷包,只是得意地笑。瞧她那模样,雨儿一乐,也不继续追问,扭身就走。
兰糙见她真要走,反倒急了,忙上前拉住她道:&ldo;好姐姐,我给你瞧可以,可是你千万别说出去啊……&rdo;见雨儿点头,兰糙才张望了下四周,从荷包里取出一只戒指来。
雨儿凑近一看,已一声低呼:&ldo;啊,这个是不是猫眼石啊?这么大颗,比三太太的那只镯子上镶的还大呢!兰糙,这真是三爷赏你的?我瞧着,可得有几百两银子吧!&rdo;
兰糙得意地掩嘴偷笑:&ldo;我不是说三爷喜欢我吗?你非要怀疑我撒谎……我和你说,昨个儿三爷在外宅里请那位杜大官人吃酒,就是叫的我去侍候的。原本我也不过是想尽心尽力侍候着主子也就是了。可没想到三爷瞧着我漂亮,就把这枚猫眼石戒指赏了我……&rdo;
雨儿眨了眨眼,似乎仍不大相信似地追问了一句:&ldo;真的?我怎么不知道杜大官人来府里吃酒的事呢?莫不是你胡说?&rdo;
&ldo;我怎么会胡说呢?那天我实实在在百看到杜大官人了……&rdo;顿了下,兰糙才低声道:&ldo;我说与你听,你可千万不要外往传啊!其实,那位杜大官人来吃酒,不是为着别的事,是对咱们二小姐有淑女之思,想请咱们三爷帮着说合的……&rdo;
听到这里,于清瑶只觉脑子&ldo;嗡&rdo;的一声,要及时扶住假山石,才稳得住身。感觉到柳絮伸手来扶,她也不说话,只挥手甩开柳絮,倾身去细听外面的声音。
&ldo;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呢?!那杜大官人若是真有那样的心思,怎么不找了媒人上门提亲,还和三爷说这种事?我就没听说,高堂尚在,这样的事,有兄长作主的……&rdo;
&ldo;嘘……&rdo;兰糙嘘了一声,嗔道:&ldo;你那么大声做什么?我说得可都是真的。好像三爷是想和杜大官人合伙做什么生意的,可那杜大官人,只是含含糊糊地应着,到最后,才说出对咱们二小姐有淑女之思……&rdo;
雨儿听得一声低啐:&ldo;一个商贾,也想娶咱们侯府千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咱们三爷没啐他一脸唾沫?!&rdo;
兰糙瞧着她,迟疑了下,才低声道:&ldo;我瞧着三爷那意思可不像是生气的样子……&rdo;
听着外面两个丫鬟说话的声音渐远,于清瑶才扶着假山石缓缓走出来。
瞧着她苍白的脸色,柳絮忙伸手扶住她,低声劝道:&ldo;小姐,您先别急,那兰糙说的也未必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咱们三爷是什么人,又怎么会答应一个商贾之请呢?!&rdo;
&ldo;你不知道,你不知道……&rdo;于清瑶脸色发白,额上尽是虚汗,只觉得浑身泛力,如果不是柳絮扶住她,她几乎就要瘫软在地。
她还记得,前世里第一个把杜东元的意思说给田氏听的人,正是三哥于重山。虽然当时三哥并没有亲口说出把她嫁给杜东元的话来,可是,要不是他当年在田氏面前一力说杜氏如何如何有钱,困于陋舍穷舍里的家人又如何如何需要银钱,只怕她的命运就不会是那个样子了。
仔细想想,前世里,她被嫁给杜东元的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难道现在命运要又一次重演?!不,她绝不能再重蹈前世的悲剧。要她再嫁杜东元,她宁愿现在就死……
那一个&ldo;死&rdo;字闪过脑海,于清瑶突然猛地挺直了背脊。双目直视前方,她眼中she出仇恨的厉芒,方才那惶惑、不安之意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