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欲睡之际,耳边陡然响起“纪长风”的名字,阮北川倏地睁开眼朝台上看去。
纪长风面带微笑,举手投足间皆是上位长者既和蔼又威严的优雅风范,跟在礼仪队后面,缓步走向站在舞台中央的一排三好标兵,挨个发放奖牌。
一想到等会儿纪长风可能会给自己颁奖,阮北川就止不住地牙疼。
他怕自己忍不住子债父偿。
如果纪峋没来的话。
所幸轮到阮北川上台领奖时,给他颁奖的人并不是纪长风,而是艺术学院德高望重的老院长。
阮北川毕恭毕敬地从老院长手里接过分量不轻的水晶奖杯,心里想的却是这玩意用来给纪峋开瓢正合适。
十分钟后,摄影师拍完照,阮北川单手拎着奖杯下台。
他刚走下台,就发现他找了一整晚的某个骗子,正大大方方地站在入口那儿,神色坦荡地看着他。
阮北川的拳头瞬间硬了。
他磨了下牙,掂了掂手里的奖杯,面无表情地朝纪峋走去。
纪峋眸光沉沉,看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阮北川:“?”
怂得这么走心吗。
然而等他跟着纪峋拐过一个弯,跨进某个开着门的房间后,纪峋却忽地停了下来。
房间大约是学校闲置的空办公室,靠窗摆着一张黑色办公桌和一把蓝色塑料凳子,办公桌上空空荡荡,只放了一个蓝色的空笔筒。
纪峋背对他站着,几秒后,他转过身,撩起眼皮静静地看向他。
两人之间相隔半臂距离,纪峋眸色乌黑,像是江大深不见底的天鹅湖,而湖里只倒映着一个他。
阮北川懵了两秒,下意识握紧手里的奖杯,拧眉道:“是男人就——”
“对不起。”纪峋蓦地出声。
阮北川愣了下,警惕地后退一步,“你特么又想玩什么花招?”
纪峋薄薄的眼皮垂落下去,嗓音低沉微哑,“阿川,我错了。”
“我不该骗你。”
这是纪峋第一次叫他阿川,阮北川表情微怔。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兀地想起了妈妈的短信。
她说:阿川,醒了吗?哥哥一直想见的老师昨晚终于答应见面了,妈妈陪哥哥去一趟首都。张阿姨这几天会照顾你,你一个人在家不要乱跑,要听话。
那时候他是什么心情呢?阮北川吃力地搜索着记忆库。
哦,他只是想,为什么没有道歉?为什么一句解释都没有。
妈妈就这么喜欢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