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毕竟是珍稀保护动物,既有证人指认,便不能随意糊弄过去,只能依法处置。好在这是俄金旺加自己喂养的鹿,且他早年解护有功,待检方上述后,可能只用缓刑几年。
何辰听到这里,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听来这样高尚的一个人,昨夜为何会有那样的举动?
&ldo;这属于撒拉族的祭奠,类似于藏族的天葬。&rdo;易桐瞥她一眼,仿佛在说,你这种人怎么能懂。
何辰嗤之以鼻,但看在易桐耐心给她讲了这么大段故事,便没有说什么,只上前问范景有:&ldo;是这样吗?&rdo;
范景有好像不爱长篇大论,何辰没见他说过三句话以上。
何辰第一反应是伸手用力拍打他,顿了顿,还是停住了,改为拉扯他的衣袍。范景有许是被磨的没有办法,便回她:&ldo;这个族人口不多,不常与外族联谊,这种习俗未知。&rdo;
说话间,范景有停住了。
何辰看着眼前的一排平房,那位老奶奶还坐在门口,不知是还未醒,还是又睡着了。几人走到第二户,还没进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钻入鼻腔,死去的肉已散发出淡淡的臭味。
易桐捂住嘴,开始干呕。
何辰摇着头藐视易桐,面上没什么反应,只拿食指横放在鼻子下,轻轻堵住,心里其实早已经呕吐成海了。她最讨厌动物的尸体了,这是什么鬼啊!葬礼之前要这样的吗?太他妈血腥了,实在是有违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见何辰杵在门口,不再往前踏一步,范景有也不勉强她,只带了贺跃进去。
屋内有个围着纱巾的妇女,将七八岁的小男孩抱在怀里,两人就那么相互依偎着,站在漂浮着死臭味的屋子。妇女的眼泪流下来,连珠串着问了好几个问题,情绪异常激动。倒是她怀里的男孩,显得很是沉默,从头到尾没有出声,也没有表情,只在看着何辰时,眼睛瞪大了几秒。
范景有轻声说了几句,妇女的情绪明显有好转,抽泣几下,又点了点头,同意他们进房间带走白唇鹿。
何辰听了几嘴,好像是说要用什么安葬这头鹿,她心里有些好奇。妇女和小孩堵在客厅,何辰也不想进去,便往前走几步,趴在窗子上往里瞧。
早晨的阿克塞,连太阳里都带着凉意,半边透明玻璃窗,无法阻挡强势的日光。
一只猎|枪静静挂在墙上,屋内的血骨狼籍,仿佛是恶魔之手下的涂鸦,那只鹿的身体已辨识不清,但鹿头却完好无损。它的眼睛紧紧闭合,好似死后也有知觉,难以忍受那样的酷刑,而白色的下唇延伸至吻的两侧,那是它独有的生物特性。
何辰看见范景有跪伏下去,小心翼翼碰了碰,神圣之极。这一刻,墙上的倒影重叠,两只鹿角正好置在他头顶,仿佛生来如此。
远处的高山上,有雪融化成水。
何辰的心,不知为何颤了颤。她向来不爱亲近动物,此时却不嫌脏,只觉得哪里好像被触动了一下。
她猛地一低头,看见一双黑黢黢的手,在拍打自己蹭到的墙灰,心底柔软到一时惊醒过来,恶声恶气说:&ldo;干嘛!&rdo;
男孩没有说话,也不害怕,拍打完站在原地,也不离开。
他约莫听不懂话吧,竟然不怕她。何辰琢磨着,这小孩可能是想向她讨吃的,拿手指了指嘴,&ldo;饿了?&rdo;
男孩过了一会,似乎才明白,迟疑着点了点头。甚至担心她找不到买吃的地方,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何辰搜刮了一遍,兜里只有不到100块,一股脑想全部塞给他,谁知道这男孩还挺有志气,竟然不收她的钱,依旧指着那个方向。
&ldo;可真是个机灵鬼,等着啊,姐姐给你买好吃的糖。&rdo;
何辰没辙,也发不起来火,孩子这么小就被教导不要收人钱,思想觉悟比她还高。她想着镇上的小超市,应该走不了多远,见易桐坐进车里休息,便没打扰她,直接往西南方向走了。
她走前,旁边那户的老奶奶,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看了她一会,又缓缓阖上了那双苍老无神的眼睛。
大概半小时后,别说超市,连个小卖部都没有,她停住了脚步,开始往回走。
又过了半小时,她发现越来越不对劲,四周就像突然变了景色,是她非常陌生的灌丛草甸。
一只巨型的鸟儿飞过,她不禁抬头仰望,脚下却传来失重的感觉。
这是一片沼泽地。
第7章苏干湖候鸟
何辰是个好胜心很强的人,大二班级搞拓展训练,因为拒绝参加高空项目,被范海辛当众耻笑她恐高。
正好基地新开了个项目叫&lso;沼泽大逃生&rso;,据说还没有人挑战成功。范海辛便向她下战书,还打赌她不敢答应,同学们都开始起哄。要知道范海辛可是跑五百米,都嚷着要氧气瓶续命的人,人家娇滴滴的大小姐都可以,她整日疯跑的人若是退缩,真要丢了她青林小霸王的名号。
时间定在第二天早上,何辰到了项目点,发现范海辛还没来,甚至连个围观群众都没有,工作人员对于她单刀赴会表示钦佩。左右项目过关都有证,何辰也懒得再等,便自己先进去了。挑战之前,cs野战经验丰富的野人,给她培训了一下午的逃生秘诀,她消化完后,便早睡早起养精蓄锐。
虽然是人工仿造的沼泽地,上面还有很多浮木辅助,但她还是花了近3个小时,才精疲力尽从淤泞不堪的泥地里爬上岸。期间不时有人放弃,按亮自己的求救铃,只有她愣是没放弃,几个救生员守在旁边,总算松了口气。工作人员给她颁发证书时,还给她拍了张狼狈不堪的&lso;勇闯第一人&rso;照片,说是要挂在这里的宣传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