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羽绒服是孟荷没收她所有衣服,霸占或剪烂之后,唯一丢给她允许她穿的大衣。
说不上来的想哭。
夏薇从衣兜里摸出一个口罩戴上,掩饰自己的表情。
校门口嘻嘻哈哈几柄伞连成片,互相推挤着出来一群男生,夏薇听见其中一个笑声,不自觉转头过去看了一眼。
恰恰看到了祁时晏,少年一个跨步走进屋檐下,他个高,有同学的伞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很不客气地抬手打开,将将和她对视上。
夏薇心一怔,目光移开,低头看眼自己,包裹得这么严实,谁还能认出她?再一想转学在即,指不定现在就是最后一眼。
这个念头给了她无穷悲伤和眷恋,夏薇大了胆子,重新投去视线,定定地落在少年身上。
不料,祁时晏转头看来,两人目光再次在湿寒的空气里交汇。
这次夏薇没有避开,仍然看着他。
没想到,这勾起了祁时晏的打探心,朝她走了过来。
这下不得不慌了,夏薇下意识挪动脚步,别过脸去,眼睫低敛。
可她忘了,祁时晏根本不是一般人,完全不能用一般人的套路来应付。
她越防备,他越是好奇。
祁时晏走到她面前,弯下腰,侧了脸面,盯着她看。
在帽兜的狭小空间里捉到她的脸,又在她黑色刘海和白色口罩之间捉到她的眼睛,探究地问了句:“怎么了?”
夏薇心慌意乱,觉得自己难堪窘迫,想哭的心从一种原由跨到另外一种原由。
忽然视线里有只手机递过来,祁时晏说:“借你打电话?”
他猜测姑娘需要帮助。
夏薇摆动脑袋,摇了两下。
她当时不确定祁时晏有没有认出她,但她深记第一次被他捉弄的事,对他的靠近心动又警惕。
谁能想,祁时晏见她不要手机,便开始翻衣兜。
他身上也穿了件黑色羽绒服,却敞着怀,露出里面的西装校服,书包斜跨在肩上,瘪瘪的,一抖动,窸窣响,完全不是书本的声音。
夏薇悄悄看他,只见少年将身上每个口袋都摸了一遍,手上握满一把散乱的纸币,几块,几十,到一百整的都有。
祁时晏稍稍理了一下,十来张票子被他理出一百张的气势,中间拉直,“啪”一下甩得清脆响,递到夏薇面前,“喏”了一声:“够你回家吗?”
那绝不是捉弄,是倾他身上所有,想要帮助她。
他怎么有这么好的一面?
那一刻,夏薇心底震荡,眼睫毛簌簌几次,眼泪强忍在眼眶里,左右打转,却不敢眨一下,怕一眨就会掉下来。
她咽了咽口水,忍回泪意,低声说:“你能送我到公交站吗?”
公交站离校门口也就一百米的距离,但她没有雨伞。
祁时晏看着她,像是被气到:“就这么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