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自然是没心情去探望老畜生,他更不想做什么落井下石的事,那样实在是有违本心。
“商量商量婚礼吧。”江天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看着他们淡淡微笑起来,“已经迟到了许多年,是时候补上了。”
江川和任西洲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当中看出了期冀与深爱。
送走这一对璧人后,江天独自坐在空旷安静的宅邸当中,垂眸看向手机屏幕上最新一条消息——
【贺商】:江暨确诊前列腺癌晚期,侵袭多处脏器,已经申请保外就医。
江天不由得露出一丝哂笑,也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报应。
他抬起手指,敲了几个字作以回复——
【江天】:什么时候病危,什么时候通知我。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中,一连串官方通告,产生数场大大小小的余震,期间也不知道有多少大佬相继悄无声息地消失。
江暨作为其中的领头人,这一辈子叱咤风云,却没想到最后落了个前列腺癌这般不体面的结局。但倘若他舍得放下面子,早做手术割以永治,大概也不会拖到晚期以至于药石无医。
大抵是他命硬,竟然忍着器官衰竭、尿闭、腹痛的折磨最终扛到了七月。
就在江川与任西洲的婚礼当天,江天再次收到贺商打来电话,他直截了当地开口,“医生说,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江天此时已经梳洗完毕,换上一身低调内敛的西装,正准备前往婚礼现场,恭祝新人。
贺商自然也知道今天是婚礼,顿了顿后开口建议,“你还是不要去了,以免沾染晦气。”
“不。”江天却淡淡一笑,“亲眼看着他咽气,这杯喜酒才能喝得畅快。”
贺商沉默片刻后又问道,“要告诉江北和小川么?”
“不需要。”江天已经大步流星朝着门外走去,“他们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了。”
今日阳光灿烂,惠风和畅,只可惜自始至终都照不亮这间重症监护病房。
病榻之上,江暨已经瘦到皮包骨头,根本没有什么活动能力,然而他却穿着紧绷难受的束缚衣,连半点活动自由都没有,两眼深深凹陷下去,看上去枯槁而又憔悴。
江天胸口还别着鲜花,娇艳欲滴的黑巴克玫瑰,他就这么双手抄兜地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曾经的父亲。
江暨现在只有动动眼球的力气,声音嘶哑而又难听,“你……来看老子笑话?”
“我在想你本来能活多久。”江天静静俯视着他,“如果不是为了生你那个小儿子,直接做手术割了,或许还轮不到我来送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