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好像只有蔺贵子了。你说稀奇吗?疏红苑的,血锋卫的,各个都去查了,说蔺贵子那日还正巧不在家。”
“问她去哪里了,她死活不肯说。”
“疏红苑里没有办法,只能将她带走。”
“蔺门主的亲女儿,把好不容易投靠自己的一帮小家族全给灭了,目的是什么?”狐玉琅反而好像觉得有趣一般,笑声柔柔的,“没有目的。是不是更糊涂了?”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掀起眼帘,正视着白韫玉静静说道:“不用糊涂,我来告诉你为何。因为你啊,白少主。”
白韫玉冷笑一声,很是不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和那蔺雀歌不过见过数面,至于那些小家族,我根本都不知道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狐玉琅摊开手,手心里出现一样光团。久久,那光团消散,从中浮现出半块金阙。“这东西,叫朝天阙,白少主应该不陌生。对任何一个有着护宗大阵的家族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九品阵基。想必你们韬光谷的阵基应该也是这个。朝天阙贵重就贵重在上面的符文上,这种符文,是最少八品的符师才可以制作出来,可从很久之前,会写朝天阙的符师就已经死了。所以对于我们天狐族这样历史悠久的家族来说,朝天阙的存货已是相当紧缺了。然而,那些家族灭族的那天夜里,有人在我天狐族门外送来了这个。”
“一万块朝天阙。”
“一万块啊。”
狐玉琅很是感叹地将那金阙又收回储物袋,望着白韫玉说:“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我说些瞎猜的梦话也是可以的吧?”
“说吧。”
“都知道临仙门高高在上,从不接受小家族的投靠。可这些日子里,突然陆陆续续有二十来个家族,明也好暗也好,都归顺了临仙门。我就在想,为何呢?又想到临仙门最近请了几个老家伙出关,会不会其中一位就是一个九品的符师呢?或者说,是那个符师的后人,继承了数万块的朝天阙?可隆国有律法规定,各宗派不得私藏朝天阙更不得交易,超过额度必须上缴。为什么呢?因为上面那位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家族的护宗大阵是他侍月军杀不破的。”
“至于临仙门为何突然要私藏这么多朝天阙,我们也暂且不提,就光说这些朝天阙他们拿在手里也不踏实,该怎么办呢?方法倒是有,比如说,找些小家族占用他们的额度啊?”
白韫玉显然听了进去,紧闭着的眼睛有些微微舒展开来,面色也有些狐疑,又有些肯定。
狐玉琅又轻笑一声,说:“那天被灭族的家族里,朝天阙都不见了。在哪呢?还用说吗?”
“也或许是你们的人提前知道了,去抢夺的而已。”白韫玉缓缓说道,有些毫不客气。
“呵呵,白少主说的也是。”狐玉琅叹了口气,淡淡地笑,“可也或许是,有人为了什么目的,向我族示好,亦是示威。”
“为了什么呢?”他仿佛有些苦恼一样,望着白韫玉,说,“会不会是,为了逼我修改之前的交易,提前放一个人出去呢?”白韫玉瞬间睁开了眼睛,他眸子里密密麻麻的全是血丝,看起来有些可怕。
“小王爷,不要含沙射影,你是想说这事是墓幺幺干的?”
“白少主你觉得呢?”狐玉琅朝后靠在椅背上,很是温和,没有任何锋芒和逼迫。
“我觉得小王爷想多了。”白韫玉嗓音嘶哑,冰冷而阴鸷。“不要什么脏水都朝一个女人身上泼。”
“女人不假。”狐玉琅的眼神明明暗暗,看起来像是皎皎明月时而隐匿于云翳之中,“可更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女人。”
“所以你说,假如我让你走了,这朝天阙是不是就是一份天大的礼物?而我假如不让你走,转眼之间,就会传出我天狐族私藏朝天阙的消息呢?”
“这般想来,这是逼着我不得不听她的呢。”狐玉琅有些为难道。
“不行!”白韫玉忽然很是激动地想要下床,可还没有动弹,经脉里崩乱的化力宛如逆流而上的刀片,刮擦出一片尖锐的疼痛。“我要闯过十一府。”
“可是……”狐玉琅显然很是迟疑,“白少主,暂且不说是不是墓贵子所为,只说你现在这个身体,已经完全不能再继续闯瑄明洞了。虽然黄帝尊上说过,只要能拿到十一府里的东西,你就算是……”他止住了话语,没有继续说下去,温和的目光里全是诚恳,“但是,作为你的朋友,我不能看你去送死。”
“我,要,闯过去。”白韫玉攥紧了拳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狐玉琅,黑漆漆的瞳线剧烈地收缩着,心火和心魔的炙烤,经脉之中的剧痛,迫使他就算说出这么简单的几个字,都要经历非常人所能想象的痛苦。他那眼神黑暗而阴鸷,狰狞如恶鬼修罗。
狐玉琅久久沉默,后来,他站了起来,摇头说:“既然如此,我会把朝天阙送回去。”
白韫玉再次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明天夜里,我就可以继续。”
狐玉琅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出门时,忽然问道:“一个到现在还在传闻和我有关系的女人,真的值得你这么拼命吗?你就不怀疑,墓贵子实际和我真的有……”
不等他说完,电光火石里,嗖嗖数下寒光,三枚骨钉从他脖颈飞过,饶是狐玉琅反应相当神速,也是堪堪避开。
“值得。而且下次再让我听见这般言语,我会和你拼命。”房门砰地一声关上,将白韫玉平静的话语拦在了屋内。而狐玉琅轻轻摸了下脖颈,看到指尖上轻微的血迹,敛去了笑意。他拾级朝前走去,身后跟上了一名身着黑裙的少女。那少女静静地跟在他身后,走过这片先前全部是鸟语花香的小山坡,而如今,围绕着他们身后那处小木屋,四周已是一片死寂。
而那座小木屋,仿佛是一片墓园里最阴冷的墓碑。“怎么样了。”狐玉琅说。
“一切如王爷所安排……”那少女说道,“白韫玉逃不出您的掌心,韬光谷也会是您的麾下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