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思微的眉头微皱,捕捉到了关键词:“又?”
“是啊。”霍存生擦着头上的汗,“这里楼板薄隔音不好,楼上楼下都听到了,女孩子叫了几声,最后摔门出去了。至于‘又’嘛,这女孩自从青春期开始就不停和父母吵架,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邻居们都知道。具体吵些什么听不清楚,但是经常能够听到女孩的叫声和哭声。”
这家的大女儿何锦高中刚毕业,昨天晚上大概是和父母不太愉快离家出走,这才不在家中。
霍存生说到这里,意味深长道:“女孩恰巧不在家,也不知道该说她是运气好呢,是赶巧呢,还是别有原因……”
洛思微转头问倪湘:“大女儿联系到了吗?”
倪湘道:“打过好几次电话,都是手机无人接听。”
他们刚说到这里,就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从外面跑了进来,她钻入了封锁线,面露惊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幕。
有位辅警正在门口,伸手拦了她一下:“唉,犯罪现场,闲人免进。”
女孩一把扒拉开他的手,冲了进去。她刚走了几步,喊了一声:“妈……”
随后她看到了地上焦黑的小孩尸体,顿住了脚步后退了一步,女孩站在现场之中,有些无助地看着一片狼藉。
洛思微走过去问:“你是何锦吗?”她一边询问,一边上下打量着女孩,这女孩长相中等偏上,身材细瘦,她的身上穿着一件很短的裙子,长度就到大腿根,身上背了一个小包。
女孩点了一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爸妈呢……他们怎样了?”
“你的父亲何佩涵以及你的弟弟妹妹已经身亡,你母亲刘望楠还在治疗之中。”
女孩捂着嘴巴,眼泪流了下来,她的手刚才拉过门框,沾染了一些黑色的痕迹,手指一抹,脸上也带了花。
洛思微注意到她的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酒味,在她的左臂上还有一道红色的痕迹,像是被火燎过。女孩的脸上画了妆,头发凌乱,明显没有洗漱过。
洛思微开口问:“昨晚你睡在哪里?”
何锦有点结结巴巴:“我……我去了高中同学家。我没想到……没想到……怎么会这样……”
洛思微迅速判断,眼前的女孩既是这一案的受害人家属,也是嫌疑人之一,她开口道:“你先和我去一下市局,我们需要了解一些情况。”
上午,东澜市局里。
洛思微没有急着去盘问何锦,而是把这项工作交给了郭正尧和霍存生。她想先摸摸这里警员的底。看看他们的审讯基本功和行事风格。
过了不到一个小时,郭正尧过来向洛思微汇报情况:“何锦的包里有打火机和烟,手臂上有一处烫伤的痕迹,没有不在场证明。这几点综合下来,嫌疑很大。”
洛思微问:“口供情况呢?”
“根据口供的叙述,昨天晚上她从家里出去以后,去了酒吧喝酒,后来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家附近的长椅上,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就自己回了家。”
洛思微问:“伤疤,去向,她有合理解释吗?”
“何锦说自己喝了太多酒,想不起来中间的事了。”郭正尧顿了一下道,“她没说实话,另外她提出要求想去医院看看母亲。”
“医院那边说,她母亲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先把她扣在这里,等下我过去再审一次。”洛思微道,“查一查附近的监控,看看她是否曾经回过家。还有,找法医验过伤没?”
郭正尧道:“验过了,还让法医那边抽了血液和尿样去化验,另取了dna和指纹。”
洛思微点了一下头,警方需要判断何锦血液里面的酒精含量,是否吸毒。
洛思微对眼前的这位副队还算满意,看起来郭正尧有一定的自主能动性,也有一些经验,并不是那种推一推动一动的下属。
很快,唐玺那里的背调也有了结果,他列了几份详尽的情况表格,给洛思微看了自己搜集来的资料。
何佩涵夫妻两个的亲朋好友不多,大部分的亲戚都在外地,他们的经济状况良好,有房有车,没有什么仇人,近期和旁人没有什么过节。
唯一有些异常的是,他们家曾经有过一条报警记录,报警时间是两年前。记录非常简单,只说家庭不和,调解后解决。
洛思微问:“这是什么情况?”
唐玺道:“我从接警中心调取了当初的报警记录,是刘望楠报警,说自己的女儿偷盗了自己的八百块钱。当时有警员出警,做了协商处理,最后批评教育把这个事情了了。”
子女偷拿父母钱款的事时有发生,不过大部分的家长发现以后都是自行批评教育,像这种报警的情况并不多见。对于这种家属偷盗,金额又不大的情况,一般是以批评教育为主,很少有实际责罚的。
洛思微低头,继续查看着其他资料。
霍存生听到这里却开口道:“这女孩问题挺大啊,撒谎,盗窃,抽烟,酗酒,学习成绩不好,和家人吵架,夜不归宿……”
警员们经常会在先期讨论时进行推理和假设,众人头脑风暴,推断案发过程。
一听他这么一分析,郭正尧开玩笑道:“老霍你又有想法了?”
霍存生点头神色认真:“何锦说不清楚自己昨晚那几个小时去了哪里,说不定就是借着酒劲儿回了家,杀了自己弟弟,然后点燃了家里泄愤,跑掉以后再装作若无其事回了现场。这种十几岁的小孩,没轻没重,最容易在冲动之下做出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