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有些安静,林霜亭就自顾自说下去:“我在这里看到太多坏人了,我不觉得批评教育还有监狱能够帮助那些重刑犯改过自新。有人觉得他们在想着出去以后怎么好好做人,他们想着重获自由以后要怎么再犯罪。”
洛思微道:“也许吧。”
他们简单聊了几句,那位郑狱警就出来了,他穿着狱警制服,和洛思微打了个招呼。
这件事不算是什么机密,林霜亭也就没离场,郑狱警走过去,坐在他的同侧。
洛思微提起了当时的那起纠纷,郑狱警很快就想了起来,他点头:“对,是我接警处理的。”
洛思微问:“那条记录写的非常简单,只说是家庭纠纷,处理以后达成和解。但是当时具体的过程是怎样的?”
郑狱警把身体靠在了椅背上,手指随意敲击着桌面,他回忆道:“那件事吧,挺曲折的,都不好往记录上写。”
里面似乎还有故事,洛思微顿时觉得自己的这一趟没有白跑。
只听郑狱警道:“报警的不是那母亲,而是那个女孩子。”
说出这句话,不仅洛思微,就连旁听的林霜亭也惊讶了。
洛思微皱眉:“何锦?”
“对,好像是叫做这个名字,是她假装她妈报的警,还报了她妈的身份证号做的登记。”
洛思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她报警,说自己偷了父母的钱,让警察来抓自己?”
“是啊,我也觉得这件事很奇怪,那天我们按照报警电话的位置上门,发现那对父母根本没有发现自己丢了钱,母亲也说自己没有打过报警电话。我和他们说清了情况,他们才查找了,发现放钱的地方少了八百。”
“后来女孩回来了,我们详细问了,才确认电话是女孩打的。孩子爸爸说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自己会好好批评教育女儿,就让我们回去了。那女孩当时还没成年呢,我记录上如果按照出警的情况如实写,那就是她报假警了,这样写反而会没人信吧?反正我们警也出了,事情也处理了,父母不予追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简单记录了一下。”
郑狱警把事情说了一遍。
洛思微发现,这个故事的版本果然和何锦告诉她的完全不一样,听完了郑林的讲述以后,洛思微更加困惑了:“何锦……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郑狱警摇了摇头:“不清楚,也许是为了报复父母?或者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当时那女孩好像已经离家出走两天了,爸妈倒是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样子。我们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女孩一直低着头站在一旁,一共没和我们说几句话,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洛思微仔细听着,这里又和何锦向她描述的情况不同,她提起过自己曾经离家出走,说父母非常焦急,可是郑林所说的话中,父母似乎对她的离开完全不在意。
郑林一共也就知道这么多情况,和洛思微讲完,他就去忙工作了。
林霜亭送洛思微出去,他问洛思微道:“你来这里,专门问这件事,是你觉得这个案子有问题?”
“嗯。”洛思微道,“我怀疑凶手可能不是那家的女儿。”
“不知全貌,不予置评,我之前的想法武断了。”林霜亭倒是个知错能改的人,他一直送洛思微到了门口。
洛思微客气道:“林狱医你回去吧,多谢了。”
林霜亭冲着她摆了摆手。
洛思微离去,林霜亭却没有走,他凝望着洛思微的背影,那女人看起来清瘦,却像是有无穷的力量。
他低声自语道:“也许,你是对的。”
第27章天堂鸟12
从看守所出来,洛思微一路去了市局。
周末的市局比往日里安静许久,她打开自己的电脑,把唐玺收集过来的关于这个案子的各种资料又仔细核查了一遍。
当她不再带着何锦是真凶的想法去看那些资料,就发现了一些新的端倪,何家的人虽然看起来与周围的人们没有什么过节,可当警方查访到一位他家公司的离职员工时,那人却用了一个不是那么好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前老板:欺软怕硬。
洛思微又给那人打了电话过去核实,那名前员工慌了:“你们怎么又打电话来了?我老板的死和我没关系。”
洛思微安慰了他,说只是想了解一下那一家人的真实情况,那人才开口。
“我前老板那两口子吧,你不能说他们是坏人,可也不能说他们是好人。他们对待下面的人挺苛刻的。小算盘算得特别清楚,比如他们的原因让我们加班了,就各种笑脸相迎,如果是因为员工的原因想要请假,就会甩脸色看。”
“他们拿他们家那点货当命根子似的,过期的当做员工福利送给我们,其实那些洗发水根本就不好用。”
“还有次丢了一箱洗发水就各种怀疑我们这些员工,看谁都当小偷,还威胁说要报警抓我们。”
对方吐槽了很多事,那些事大部分都不大,比如大家一外卖何老板就把肉最多的那份拿走,贪小便宜去买水货结果被人骗了,插队被人打了马上认怂,怀疑下属背后说他们坏话就拿捏下属,心胸狭窄。
果然离了职的员工才敢吐槽老板。
洛思微又问他何家的家庭关系怎样,那人道:“这个不清楚,只知道和大女儿关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