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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布鞋脚掌处的鞋垫里,秦笙发现了半片剃须刀片。刀片是顺着鞋垫纹理放的,不仔细根本不会发现异常。这样恶毒又阴柔的损招,果然是张穗的风格。
秦笙冷着眸,把刀片扔进垃圾桶里,顺手从包里翻出一张创可贴贴在伤口上。伤口太长,创可贴根本挡不住它,血还在不停地向外冒。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认输。秦笙忍痛站起来,高抬着下巴走出化妆室。
“你怎么……”张穗看到秦笙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视线立刻落在了她的脚上:“怎么可能?”
“我怎么了?”秦笙伸手摘下张穗头顶的凤簪,悠闲地插在自己的头上:“你以为你那点小把戏能做什么?”
张穗脸色十分阴沉,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秦笙。如果诅咒有用,秦笙大概已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瞧你这脸色难看的,”秦笙提着唇角笑了笑:“给你讲个笑话吧。从前马戏团里有一条狗,会做恭喜会跳火圈,最开始大家都觉得一条狗会做这些事很新奇,都愿意花钱来看它表演。可后来过了两三年,来看这条狗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马戏团团长只能把这条狗宰来吃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张穗紧闭着嘴唇,不理会秦笙。
秦笙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只会两三招,你就只能蹦跶两三年,现在时间到了,你应该主动滚蛋,否则么……呵呵。”
“大家准备!”后台入口,导演朝秦笙招了招手:“第一场,第一幕,准备开始!”
秦笙一面笑着点头,一面低声对张穗道:“我才是主角,你只配给我提鞋,从前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
舞台的大幕布拉开,秦笙昂着头大步地走到舞台中央说出了第一句台词:“上官仪,我问你,你为何不肯奉诏?”
脚上的伤没有处理,每走一步,伤口就会裂开一次。秦笙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锋上,但是她的脸上却始终噙着标准的笑意,努力沉浸在角色中。
趁着角色转位,秦笙的视线飞快地掠过观众席。
和拍电影不同,话剧充满了随机性,没有重来、没有配音,哪怕一句台词的语气不到位,都会影响观看感受。这是她头一次担任这样重要的角色,她已经紧张得快要把心脏吐出来了。
这部剧是当代著名的文学家遗作,庄老为了把它搬上舞台费劲了心力。所以,首场演出来了很多有分量的嘉宾,嘉宾席上随便指一位,都是跺一跺脚能让x市抖三抖的人物。
在这群人中,秦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赵桓臣就坐在嘉宾席的第一排,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雪白的衬衫称得他格外严肃,坐在他身边的则是沈怀柔。
和秦笙不同,沈怀柔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上层社会自然流露的优雅和矜持,和赵桓臣在一起相配得就像天造地设的一对。
秦笙的衣角被人拉了拉,她这才反应过来轮到她说台词了,她慌忙朝前走了一小步,脚底传来的疼痛让她脚步软了软,几乎跌倒在舞台上。
还好站在身旁的侍者顺势扶住了她:“圣后,小心脚下。”
借助侍者的力量,秦笙重新站稳脚跟,挺直脊背对上官仪道:“若无阴,哪来阳?若无地,何为天?”
她把刚才脚下的失误顺势演绎成了女子和男权抗衡过程中遭遇的小小阻碍,自然地将台词重新接回了正轨,演出总算有惊无险地继续下去。
等到秦笙下场的时候,庄老忍不住走了过来:“秦笙,你的脚怎么了?不行的话,就让张穗上。这场演出很重要,绝对不能有任何失误?”
秦笙扫了一眼扶着庄老的张穗。庄老最在意的就是这场演出,这个时候拆穿张穗,即便庄老再不高兴,也会让张穗接替她的角色继续演下去。这样一来,就正好如了张穗的愿,这是秦笙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她微微笑道:“庄老,您放心,我没事。刚才只是不小心踩到了裙尾,我会加倍小心的,之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庄老质疑地上下看了秦笙一眼:“你真的没事?”
秦笙忍着痛,在庄老面前走了两圈:“我真的没事。”
这部剧很长,整场演完,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
谢幕之后,秦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观众席,赵桓臣和沈怀柔已经不在座位上了。忽略心底怪异的感受,秦笙控制自己不在退场的人潮中寻找赵桓臣的身影,而是跟在其他演员身后回到后台。
独自坐在休息室里,她小心翼翼地脱下鞋子,才发现脚底的血已经浸开很大一团,之前贴的创口贴已经彻底被血泡脱胶,狼狈地黏在了袜子上。
“叩叩”休息室的门突然被人叩响,秦笙赶忙把脚塞回鞋里:“进来。”
门打开之后,率先进来的是一只花篮:“秦笙,秦小姐是吗?”
“对,我是。”秦笙有些疑惑地接过花篮:“这是谁送的?”
“一位先生。”送花小弟抱歉地笑了笑:“他没有留名字。”